见他回来,本来忍住泪意的嘉韫又掉了眼泪,屋里其他几个见哥儿回来了,一时间都愣住了。
可怜世子妃,昨个打定了主意就不许人去外面打听消息,逼着自己难受,所以他们谁都不知道,今天少爷会回来。
大约能猜想到,今日,他要么就是被王爷带出去做事,要么就是去上学。
面对众人错愕,嘉成有些着急,这是干嘛呢?他问话呢!怎么一个二个都将他这样看着。
好在,茯反应了过来,忙说道:“少爷莫急,夫人是晕了,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嘉成蹙眉:“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呢?”话到这儿,他心里一惊,忙问:“是不是因为我?娘放心不下我,气急昏倒了。”
他这么一说,嘉韫更加自责难过,她拉了下兄长的衣袖,抽噎道:“不是……是我今天说话不得当,让娘气着了才会晕倒的。”
嘉成一愣,看着她难说出话来,茯苓忙说:“姑娘怎么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呢?原本就是这些天夫人心事多,这才昏倒了,与姑娘有何干呢?母女之间,说话时争两句也是有的,姑娘可千万不要放心上去。”
孩子做对了,做错了,总要有个说法,若是那调皮捣蛋的孩子,做错了事情,需要一顿板子,皮开肉绽,让她知道厉害,以后不敢再犯,若是那本性纯良的孩子,无意识的犯了错,且又后悔不已,不推脱责任,不撇清自己,知道问题在哪儿,这个时候,也不必太过苛责。
长留的这三个孩子,个个品貌出众,实在纯善不过的,他们至孝至诚,就是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一股脑的推到了姑娘头上,让她认为当真是自己的问题,依着姑娘的性子,当真要悔断肠子了。
茯苓苦口婆心相劝,但嘉韫这个孩子向来敏感,她最爱重母亲,此番母亲听她的话遭了罪,她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呢?
嘉成看了她一眼,在心中想了想,大概也猜到今日这一番是为什么了,无非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怕是母亲不会将这些事情细说与妹妹们听,她们单知道自己要去祖父那儿了,心里面不明白,或许还会觉得母亲太狠心了,在他读书的年纪,非要他放弃考取功名的机会,去走了苦路子。
说到底,也是为着自己的事起了争执,嘉成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说:“娘是这些日子太操劳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别害怕。”
嘉韫含泪看向兄长,又看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一向稳重的性子在这个时候不顶用了,她更咽着问:“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会在家里?”
嘉成笑笑:“不在家,我还能在哪儿呢?你不也在家里吗?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别怕,祖父不说了,让我多读两年书。”
这一句话,使得白婆婆和茯苓几人都愣了神,本以为昨日夫人下这样的决定,王爷那边也是不会拒绝的,可谁知,夫人狠了心将人放了出去,可王爷却不干了。
当然,这是个好消息,不会有人觉得王爷没答应是驳了夫人的面子,这种事情,说好听点儿是孝顺,说难听点儿……没得非要说出来,只能说私心里,谁都不会愿意的。
白婆婆老眼含泪,一时间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过来一把将大少爷抱住,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又如何能舍得呢?
现在好了,他不用离开,等夫人醒来知道这件事,也会很高兴的。
容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外头天色正好,她醒来的时候脸色发懵,还没太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凌儿坐在一边吃果子,一见床上人动了,连忙跳下来,跑到床边,瞪着大眼看着母亲,见母亲看过来,她张着嘴巴,嘴巴里的果子都还没能咽下去,眼泪先一步地流了下来。
“娘,您这回可吓坏我啦,为什么会晕倒啊?”
容仪思绪回神,她坐了起来,将孩子抱到床上坐着,头一时的还发凉,从枕边取了一块巾子,去擦她脸上的泪珠。
温声说:“吃完再说话,你这样容易呛着,一会儿可就要难受了。”
凌儿听话的咽了下去,还是嚎着:“您突然晕倒,把我和姐姐吓的好狠啊。”
容仪抬手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深吸了口气,对幺女说:“娘没事,就是这几天累着了,不怕。”
凌儿抿着唇,说:“姐姐吓的很了,去祠堂跪着了。”
容仪睁眼,眼皮一跳,先掀开被子下来,这个时候,玉衡和昕蕊也进来了,忙止住了她的动作,说:“夫人醒了,还是卧床休息吧,千万不能累着了,郎中走的时候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您这些天可不能再劳累了。”
容仪蹙着眉头,指了指外面:“二姑娘呢?把她叫过来。”
玉衡“嗯嗯”两声,不做多话忙去叫人。
昕蕊则说:“二姑娘孝顺,觉得是因自己说话不当将您气病了,这才哭着去祠堂罚跪的,白婆婆一直劝着呢,可她就是不起身啊,现在您醒了,也能管管二姑娘了。”
容仪看了她一眼,一个眼神,昕蕊忙去倒水来,容仪一口喝完方才觉得顺畅。
嘉韫和嘉成一道回来的,容仪看着两个孩子,脑子顿了一下,嘉韫将兄长推在前面,她知道,这个时候,母亲更想问他的话。
嘉成简明扼要,说:“祖父说了,让我跟在娘亲身边,好好学知识,其他的一概不想。”
容仪顿默许久,才说:“那你祖父可还有说别地?你只管说实话,好的坏的娘都想知道,莫要瞒着我。”
嘉成连连摇头,而后眼神暗了几分,叹了一声,说:“祖父说,他知道娘的用意,也知道娘实为不易,所以让儿子好好待在娘身边,多读几篇文章,多写几个字,祖父说,文也能安邦定国。”
文自然是能安邦定国的,可是,姜家人是走武路子的呀。
姜家的子孙,再不济也要有一两个往这条路上走,走的好与不好是一说,可必得有人走上来,才能有走出彩的机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