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的,黑暗的夜。
在凌晨三点的天空中,已经看不见曾努力绽放余光的月亮模样,只有山雨欲来般清凉的风带给人们丝丝冷意,昭示着不日的寒意将临。
在这样少见的夜里,阴雾般厚重的云朵毫不怜悯的盖住狡黠的星光,将月牙脆弱的身姿也完全的遮掩起来,不给人留下丝毫余地,偶尔闪过的雷霆色泽,呼应着山雨欲来的气氛,协同那时隐时现的阴影,带给人庞大的压迫感。
然而,即便是这样雷光闪烁,暴雨将至的气氛,也没给盘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各自闭目,双掌相抵的兄妹俩带来太大的影响。
在两人身边有流光肆意,而两人身前,则有点点灵光不断聚集。
在这样的灵力交汇下,作为被动接受者的叶安或许还有余力分割自己的精神,让意志短暂的腾出片刻去关注外界环境的变化,但叶天作为主输出者,任何一点分心,大概都会带来前功尽弃的结果。
“即便是有信息辅助,到目前为止和没有在安身上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特殊之处……以我现在的功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毕功于一役?”
这是叶天心中所想,此时此刻,他的神魂也已经化作诱因,运用那并不熟悉的力量,通过双手,逐步将叶安拥有的“力”,引导至不属于凡人的道路上。
想做到这一点,自然也要依靠第二刻命的帮助,那个人似乎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离开了这个躯壳,但在顺利完成融合之后,叶天还是凭借自己对灵气的微弱感知,勉强驱动了刻命的力量,与叶安展开“牵引”。
从上一次见过叶星以后,叶天便察觉到能力和能力之间是存在某种引力的,而王一龙和阵法师以及金发少年也坐实了他的这种猜测。
正因为能力和能力之间存在引力,家族势力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步壮大起来,事实上,让一个人能力激发最直观的方法就是让另一个能力者对其进行“牵引”。
这一点在叶星身上也有过体现,具有半身天赋的叶星在看见父亲的能力后自我觉醒,如果以天赋论,她大概也是家族传承的高位者。
然而在之后的接触中,叶星的半身不能被叶安看见,之后刻命强大的灵魂力量却能够让叶安发现他的存在,也就是说,叶安在这方面的天赋远远及不上母亲,自然也及不上哥哥。
当然,比起半身这样继承或召唤类的能力,当「信息」被作用在叶安身上,它给叶天的答案也证明叶安的才能不在于此,也就是说,属于叶家的家族传承,到叶安身上后便产生了变化,这变化究竟是什么,而变化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信息」并没有将答案带给叶天,还需要他将叶安这部分能力逐步引导出来之后,才能够看见其全貌。
放松心神去感受天地之间虚无缥缈的灵气力量,却又要集中精神去控制彼此手中稳步输入的自身灵力,这对同为初学者的叶天而言的确是个挑战,无法分心也是显而易见的状况。
所幸,他也没有打算让自己今晚就将牵引的过程毕功一役,无论最终的结果是否是以成功的胜利收场,对他而言都不是自己不能接受的状况。
而相对叶天而言,作为接受者的叶安一方在静坐之余,在开始感悟之前并不需要配合叶天行动的她,精神上自然也有更多空余的闲暇。
然而,即便叶天现在不需要自己配合,但当她偷偷的睁开眼,想看看闭目认真的哥哥时,却看见从叶天额角滴落的汗珠的她,又怎会继续浪费自己的精力,怎会不努力为叶天做些什么来帮助兄长?
即便这样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即便叶安就算再怎么样也没能感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神秘力量,此刻的她都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属于自己的时机降临。
漫无边际的黑暗,身后是一路走来,一步步留下的零星光点,即便有刻命作助,叶天已经也明白,自己恐怕无法将眼前这漫无边际的黑暗境地给探索殆尽。
“真是广阔而又深邃的暗面。”
心灵的声音,自在精神维度显化出身形的叶天口中飘忽出来,在这片漫无边际的黑暗空间里不断回荡,然而却没有落入叶安耳中,只是让她感受到一种微弱但又难以形容的炙热。
漫无目的的挥洒灵光,叶天看似毫无头绪的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肆无忌惮的走着,然而在他自己的意识层面中出现,在这样的黑暗里也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信息面板却一直在指引他。
即便是看上去毫无规律的移动,对于整个精神空间的布局而言,应当也是一种循序渐进进行启发的关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内以及房屋外围拥有的灵气力量终究有限,当叶天依靠刻命的力量将最外围的灵力也吸收完毕,在那精神之海中每行走一步的时刻,消耗的,便是刻命本身拥有的力量了。
在那个人离开后,变成了b的评价,能够支撑到自己完成全部探索吗?
叶天没有把握,因此他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迅速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哥哥的迫切心理,即便那种怪异的炙热感愈发强烈,叶安也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本能,没有轻易的张口痛呼。
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倾盆大雨已经让外界的空气变得沉重,屋内刺骨的冷风也让衣着单薄的两人感受到一股寒意,彼此因疲惫和痛苦而渗透出的冷汗,在寒气的催发下成为了动摇心神的重要因素,体质较弱的叶安,也要凭借自己比叶天更多些空闲的精神来压抑自己阿秋的。
光,光,光。
代表希望的光点依然没有在叶天眼前出现,然而身后的零星灵力却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叶天知道,这是自身灵力即将耗尽的征兆,然而,自己若是现在就一无所获的无功而返,那么收集到的信息,恐怕根本就无法支持自己下一次开拓。
难道就注定要将这样的过程重来一遍吗?
看着眼前是依然一片漆黑,充满迷雾,空洞无比的未知空间,叶天心中,也做好了决定。
轰——
耀眼的闪电宛如天地间最锋锐的道光,自那无垠天穹直直劈落,带着无匹的威势,狠狠震慑着地上的每一个生灵,让它们自发去敬畏,自发去歌颂这伟大的力量。
然而,即便环绕耳边的雷鸣如何嚣炸,即便划破夜空的闪电如何耀眼,却都无法让此时的叶天分割开哪怕一丝一毫的精力,他的全部精神都已经集中在眼前的叶安身上,哪怕是灵力耗尽的脱力感,已经刻命自行消散后所带来的无力也不能撼动分毫。
是的,就在刚刚那一瞬,就在叶天让自己完全脱离叶安的那一瞬,他已然爆发了自己全部的灵力,在一瞬间点燃了自己目力所及的广阔空间,在离开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片代表着希望的光辉。
属于叶安自己的光辉。
痛苦的神色已尽数消失,叶天甚至能够看到能力觉醒给叶安带来的强烈膨胀感,那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感受,当时若不是那个人的精神在顷刻间占据了自己的意识,那么,他恐怕就要迷失在这股突然膨胀开来,远强于过去的力量当中,只差一点点,不要将自己当做那无所不能的神明。
当叶天终于在叶安脸上看见舒适和自信的光芒,他便释然的微笑着而躺了下去,由衷的为叶安感到高兴,也为牵引第一次尝试的结果感到满意。
而完全脱力后,无法抑制疲惫,也终于在这一刻于叶天体内彻底的爆发开来。
在迷迷糊糊的意识里,叶天做了一个朦胧的梦,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妹妹在一起,虽然总是担惊受怕,但也快乐无比的时光。
在他的梦中,似乎也出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欢笑苦怒的一切,偶尔短暂的出现在他面前,却又在某个时刻突然彻底消失。
仿佛真的像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一样,高兴时便出现,平时又爱答不理的离开,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自发的产生敬畏。
从这样夹杂着回忆却又稀奇古怪的梦里将叶天叫醒的,是来自天边,经过雨水反射后折射在他脸上的耀眼的光,也是雨后清晨中,清新的空气和微凉的风。
“看来,昨晚真的是下了一场大雨呢。”
残留记忆中还有着电闪雷鸣的存在,叶天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就躺在地毯上翻了个身,让自己脱离太阳的目标然后继续睡去。
当他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回笼觉,坐起身来时才发现和自己一样,躺在不远处但睡得更香的叶安,以及已经完全摆脱无力感的自己。
“是用作恢复类的能力么?”
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叶天便将叶安抱起,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毕竟,总让她睡在地板上的话,那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太不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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