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岑锦年将裴舟送的东西拿回到华年院时,岑锦华也刚好回到。
还未走进院内,大老远地便瞧见了岑锦年欢天喜地的模样,不用猜便能知晓定然又是裴舟给她带东西回来了。
只要裴舟送她东西,哪怕是外面摊贩上随手买的几文钱一串的珠花,她都能高兴个老半天,也不懂她怎的就同裴舟关系这般好,有时候好到她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正当她在内心腹诽着岑锦年时,岑锦年却是一脸傻笑地跑到她身旁,左手抱着一个小木箱,右手自然而然地挽上了她的手臂,甜甜喊道:“阿姐。”笑意嫣然。
“都多大人了,还这般撒娇。”岑锦华满脸嫌弃地看着这个与她一般高的妹妹,手上却是十分自然地将她手中的木箱接过。
“不管多大,阿姐始终是我最爱的阿姐,撒个娇而已,有什么嘛!”岑锦年扬了扬头,故意将姿态摆得不屑,以此来表达自己不在意的态度。
见状,岑锦华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嘿嘿。”她又傻笑起来,“外头太阳大,我们先进去。”
待二人回到屋中,岑锦年便二话不说跑到冰盆旁边坐下,倒起凉茶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外面属实过热,才从梅院那边走回来,即便撑了伞,还是能察觉到她身上的衣衫湿了不少。
“你喝慢点。”岑锦华走到她身旁,见她喝得急,不忍叮嘱道。又见她额上沁了汗渍,随即掏出帕子给她擦了起来,动作温柔,与她脸上的清冷倒是不怎么相符。
一连三杯凉茶下肚,岑锦年这才觉得热意散了不少,总算舒服着。
见岑锦华在给她擦汗,岑锦年索性不动,顺势让她继续擦了下去。
待她擦完,才满脸笑意地朝她看去:“多谢阿姐,阿姐这般温柔的一面,想来除了苏邵哥,也再无他人能见了。”
岑锦华收了帕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岑府上下,数你嘴最贫,我替你擦汗,你还要回过头来打趣我。”
岑锦年扬了杨眉梢,如玉般的面庞浮现出些许调皮之色。
岑锦华没再理会她,目光落在
她抱回来的木箱上面,有些好奇:“这回他又送了什么?”
岑锦年将放在一旁的木箱打开,抬了抬下巴,“喏,你看。”
第一个木箱摆着的那些笔墨纸砚,显然稀松平常,没什么好看的。
反倒是第二个木箱中的红色衣裙,岑锦华瞧了下意识便蹙了蹙眉,她连他的剑都不要,还送她衣裙做什么?
还未等她开口问,岑锦年便起了身,将那套衣裙拿了出来,贴在身上比试,而后喜滋滋地看向岑锦华:“阿姐,你觉得我穿上去会好看吗?”
听见这话,岑锦华怔了一下,“这是……”她指了指衣裙,“裴舟送予你的?”向来清冷的面庞难掩惊讶之色。
“嗯。”岑锦年眨了眨眼睛,“是啊。”
见她又拧了拧眉,岑锦年不禁问道:“阿姐是不是也觉得很吃惊?”
“是有些。”岑锦华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只是,他送便送了,为何要选这个颜色,你素来不爱红色。”
岑锦年抿了抿唇,细想一番也没想明白:“我也不懂,兴许是觉得这个颜色还算适合我,便买了吧。”
岑锦华:“……”
毫不含糊,直接道:“那倒有些不走心了。”连送礼之人的喜好都没弄清。
岑锦年闻言,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许苦涩,只是转念一想,她也未曾同裴舟直言她要什么,他没有顾虑到也在常理之中。
如此一想,倒也不那么在意了。
岑锦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
将手中的衣裙放下,而后把从裴舟那带回来的剑匣推到岑锦华面前。
“阿姐你看这个!”
岑锦华打开看了一眼,见是一把剑,不用猜测便能知晓这就是裴舟口中的利剑,要送她那把。
“他送我的?”
岑锦年点了点头。
“但我已同他说过不用了,怎的还拿过来给我?”她的语气有些冷,听着倒像是夹了几分不满。
岑锦年有些茫然,“何时的事?”
“先前刚好碰到他回来,他与我说要赠我一柄剑,我便拒绝了,我这藏剑阁都快要放不下了。”
“
这样吗?”岑锦年觉得自己有些凌乱。
“所以他为何还要给你带回来?”
她细想了一番当时的情景,觉得应当是自己的问题。
是她瞧见这个剑匣,便直接断言裴舟要送予她阿姐,谁能想到其中竟还有这番事?
她有些尴尬地朝岑锦华望了一眼,解释道:“我以为这是他要送你的,瞧见了便直接同他说一并带回来给你了……”
岑锦华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那如今看来,他应当是见我当时都已经开了口,要是他直接说不是那我得多尴尬啊……”岑锦年继续硬着头皮解释,“更何况表哥他素来考虑得挺周全的,若是他只送了我,没有你的,让外人知晓了,岂不是要说他有失偏颇。”
岑锦华:……
“阿姐,你不要恼,我也不是故意的。”
岑锦华瞧见她这般小心翼翼,怕惹她生气的模样,一下子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也罢,那我便收下吧。”岑锦华无奈叹了口气,随后又叮嘱她:“只是下次你别再替我拿什么礼回来了,他若是要送,你也直接帮我拒绝。”
岑锦年“哦”了一声,见她没有恼,倒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阿姐,你为什么不喜欢阿舟送你的东西啊?就好比这剑,你是喜欢的啊!”她记得裴舟好像送了岑锦华好几回礼,只是大多数都被岑锦华婉拒了。
岑锦华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多想,冷冷回道:“不是不喜欢他送的,我只是不喜欢除苏邵之外的任何人送的,再者,收了也没地儿放。”明媚的容貌尽显酷意。
“哦!”岑锦年脸上立即洋溢起八卦的神情,一脸打趣地看着她:“阿姐你竟说得出这种话!你还是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阿姐了!”
岑锦华直接无视掉她打趣的神情,走到软塌上坐下,随后抿唇一笑:“你觉得呢?”
接收到她视线的岑锦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威胁,想起岑锦华那高强的武艺,立即狠狠摇了摇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唉!她阿姐都开窍到这种地步了,有婚约在身还这般自觉。也不知道苏邵那个二愣子什么时候才
能上道一点,一个不愿主动,一个还不开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再不快些,她这个看客都要看不下眼主动插手了!
*
这日午间,因着岑锦年同裴舟早便约好要一同出去,因而二人用完午膳便一块儿往街上去了。
正是酷暑之时,气温极高,甚至热到能让人恍惚瞧见这空中扭曲的热气。
刚下马车,一股热浪直接扑面而来,岑锦年差点萌生出直接回府的冲动。
果然,像她这种又怕冷又怕热的人,只有春、秋才适合她。但若真拿夏天和冬天比,她宁愿一直待在冬日里。
裴舟先她下了马车,察觉到她的不奈,立即从下人手中接过伞,撑到她头上。
而后两人迅速往右侧的古玩店走进。
这家古玩店是京中最大,最有名的一家古玩店,已经经营了上百年。
二人方一走进,便立即有伙计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请进!”
岑锦年看着这面善憨厚的小伙计,不由笑了笑:“听闻你们家店新得了一幅前朝莫白心大师所著画作松鹤图,可否取出来予我瞧瞧?”
原本她还未想好究竟要送些什么给祖母,若仅仅只有她绣的一幅“寿”字,倒显得寒碜了些,毕竟祖母的六十大寿,寿礼也该重些。
不过想来她也是好运,今日晨起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因而她便直接赶往这边来了。
伙计笑了笑,圆圆黝黑的脸庞更显憨厚,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愈显和善,“这位小姐消息倒是极为灵通,这幅松鹤图我们也刚拿到不久,您里边请。劳您稍等,小的这便去让掌柜的给您拿出来。”
岑锦年颔了颔首:“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