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大人恼了。
翌日萧侯爷溜溜达达“经?过”柏府,才得知?柏砚一大早就去了督察院。
想了想,萧侯爷还是?觉得自己这会儿不该再去招人嫌,便马头一转,往军营去了。
另一边,柏砚刚到督察院,手头的公务才处理了一半,就有人求见。
来人是?督察院的一个洒扫,一身粗布麻衣,说话时垂着?头,他将一封信递给柏砚,“大人,今早有人守在督察院外?,几次要求小的将这封信交给您。”
柏砚接过,先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对,他也不急着?打开,问?洒扫,“可认识那人?”
“不认识,对方戴着?斗笠,说话也刻意压低,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柏砚点头,“好,我知?道?了。”他让人下去,不过那人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住,“大人,也不知?小的有没有听错,那人似乎不是?郢都人,听着?说话的音色,倒有一点像是?异族人。”
“异族人?”柏砚一怔。
“也不完全像,但是?小的曾见外?邦商人来经?商,言谈之间是?有很大的区别。”
“北狄、南夷、西戎,或者?女真,你听着?对方像哪族人?”柏砚说着?还开口试着?各自说了一句话让他听。
洒扫想了想,“像是?北狄人。”
柏砚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飞快打开信封,果然?里边不是?大梁文字,他皱着?眉看了一遍,只识得七七八八,他想了想索性拿着?信往外?走。
他一路沿着?长廊往另一边走,督察院不少人看到他,往他身上瞟,却极少有人和他打招呼。
“柏大人这急着?是?要去哪儿?”一人难免好奇。
柏砚停下脚步,“可知?巴大人去哪了吗?”
“巴大人?”那人挠了挠头,“好像已经?告假许多日了,听说他府中老?母近来身子不大好,而且他的独子也染了病,这两日应当抽不开身罢。”
柏砚想了想,最后还是?找人问?了巴大人的府邸找了过去。
巴大人其人,虽好打听闲事又嘴碎些,但是?为人
良善,当初柏砚初到督察院时,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抱着?极大的恶意,很长一段时间都对他使?绊子,但唯有巴大人,时不时帮柏砚说话,被人讽刺了也不生气,只乐呵呵地笑着?。
久而久之,柏砚便与他走得近了,二人偶尔在处理完公务后出去小酌几杯,倒也相处愉快。
柏砚从前未曾去过巴大人府上,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这一次找过去他也来不及送上拜帖,只买了些补药和礼品带上。
巴府的下人很快将他迎进去,未有多久巴大人就匆匆赶到花厅,看得出来是?慌忙了些,衣衫都有些散乱。
柏砚起身,“实在登门过于?仓促,还请海涵。”
“哪里那里,柏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早知?你来,我自当早早扫榻相迎。”巴大人一开口,柏砚就失笑,“行了行了,你我二人也莫要客套了。”
巴大人也是?一笑,“也是?也是?。”
二人坐下,柏砚也无意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拿出那封信递给巴大人。
“这是??”巴大人有些疑惑。
柏砚简单给他说了说,巴大人也蹙眉,“北狄人给你送信?”
听着?就蹊跷,巴大人没有再耽搁,迅速打开信封看了一遍,他懂北狄话,而且还学过北狄的文字,他毫无阻碍的将信上的内容给柏砚复述了一遍。
“……意思是?郢都现在有北狄的探子?”柏砚眸子微暗。
“里边是?这样?说的,而且若是?只看里边的内容,似乎并不是?假话,之前平津侯押解北狄的降臣入郢都,后来是?递了降书离开,信中强调当初离开的队伍中是?少了人的。”
“细节描述的详细,只这样?看,似乎也不是?虚言。”
柏砚指腹碾了碾,“倘若是?真,对方为何要告诉我此事?倘若是?假,他又为何杜撰这些?”
巴大人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他折了信递给柏砚,“柏大人,无论如何,对方来者?不善,不管是?真是?假,他专门找上你就是?另有图谋。”
“毋管对方是?何图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柏砚收好信,打算去
找萧九秦。
但是?偏在这时,巴府的下人匆匆过来在巴大人耳畔说了几句话,巴大人脸色骤变,起身时不慎将桌上的杯盏带倒,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柏砚担心看他,“巴大人?”
“无事,柏大人你自去忙,府上出了些事,下官就不送你了。”
说完他也顾不得柏砚,直接匆匆离开。
巴大人不欲多说,到底是?人家府上的事,柏砚也不好多问?,管家将他送出府,他便往侯府去。
只是?万万没想到,萧九秦不在,倒叫他碰上了一个叫他头疼不已的人。
“柏砚!”
萧九秦去军营了,柏砚正打算去找怀淳,但是?没想到马车好巧不巧碰到了太师府的马车。
二者?迎头碰上,柏砚掀开车帘说了句话的工夫,对方马车的车帘就忽然?掀开,娇俏的声音响起,一张姣美的脸蛋出现在视线。
柏砚倏忽拉下车帘,对方顿时不大开心了,声音委委屈屈的,“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
马车里的柏砚自顾自装死,思忖这会儿跳车还来得及不。
“柏砚!”女子又喊了声,周围的行人忍不住往她这儿瞧,隐隐的还有谈论的声音。
柏砚眼皮子一跳,无奈掀开车帘,“允小姐,在下有些急事,改日再……”
“有多急?”女子正是?太师府的小姐允栖音,她才回郢都没多久,几次三番与别人打听柏砚的行踪,上次在宫中怀淳就提醒过她一次,没想到今日好巧不巧碰上。
柏砚牙疼,却还是?耐着?性子回话,“事关重大,不便告诉你,但是?我确实不是?敷衍你。”
允栖音微微蹙眉,“这样?啊……”
她又往柏砚面上看了看,“我信你不会说谎,这样?吧,你先忙要事,改日我再找你时,你不许再推脱,行吗?”
虽是?太师府的小姐,从小娇养,但允栖音娇憨并不霸道?,除了小女儿情?态之外?没什么不好的恶习。
柏砚也是?因此才没有百般回避,听允栖音这样?说,他松了口气,只要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姐不胡搅蛮缠就好,他也没必要如何欺瞒对
方。
“便依着?小姐的意思。”柏砚也退了一步。
“那说好了,你先走吧。”允栖音还差使?马夫给柏砚让了路,叫他先走。
对此,柏砚自是?万分感激,催着?马夫快走,待走出老?远他才踏踏实实卸了口气。
当年他被允太师带回府,在太师府住了一个月,期间他虽只在养伤未曾踏出屋子一步,但防不住太师府的小姐跑来寻他。
其实也就是?小丫头心性,平日被圈在闺房中,陡然?听说府中住进一个少年,比她大四岁,也算年岁相仿,便跑来瞅瞅。
若是?看看就走便还好,偏偏这位小姐是?个喜欢美人的,这个“美人”并不限于?女子,在她说来,毋管是?男的女的,甚至是?动物,乃至一个器物,只要好看,她便喜欢。
而柏砚偏偏不缺的就是?美色,允栖音只一眼就瞧上他。
其实也没什么男女之情?,单就瞧着?喜欢,那一个月,隔两日她就往柏砚那儿跑,要么带点吃食,要么买点小玩意,每每柏砚觉得,这位小姐是?将他当小宠养的。
喂点吃的,再逗弄几番,柏砚不胜其扰,没几日就叫人将此事告知?允太师。
没想到,允太师也不在意,只随便交代府里的下人看着?些小姐,别将柏砚欺负了。
得知?原话的柏砚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但是?指望允太师管教女儿的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柏砚没法子就只能亲自与允栖音交涉,但是?……这位小姐着?实是?位奇女子,她偏要来找柏砚,无论是?委婉开口还是?硬声硬气,这位小姐还是?一脸灿烂。
时间久了,柏砚也没招了,只能由?着?她了。
但是?,他们?二人不在意,可不意味着?别人也不在意。
待柏砚离开太师府,便有流言慢慢传出,说什么允太师的乘龙快婿是?平津侯的义子。
又或者?,直言柏砚阴险狡诈,骗了人家太师府的小姐,惹得对方开口要下嫁。
在后来的一段时日,版本?变了几变,到最后连允太师都怀疑柏砚是?不是?将自家的宝贝女儿给骗了,几次在朝中为难柏
砚。
柏砚满腹无奈无处诉说,但是?没多久便出了一件事,直接导致他风评更差,某次允太师在他面前拂袖而去,这一次流言直接换了种?说法,柏砚一时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寡情?绝义之辈,那段时日,他走在路上,暗处便有人朝他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想到这儿,柏砚无奈,他名声早就臭了,可没想到允栖音那丫头还敢往他身边凑。
说到底,柏砚也就肯愿意亲近萧九秦怀淳他们?一些,旁人他不敢招惹,包括允栖音那丫头,她心不坏,烂漫天真,好几次帮他,所以为了她好,柏砚也不愿太过与她接近,免得无妄之灾牵连到那丫头身上。
太师府与他,说来并不适合接触过多,柏砚清楚知?道?这一点。
他心里想着?事,马车走到怀淳府外?,没想到怀淳也不在,反倒叫他碰见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殿下。”柏砚俯身行礼。
对方一身锦衣,外?边罩了身大氅,刚从马车上下来,明显看到柏砚时也有些意外?,说话时温温润润的,“柏大人,别来无恙,听闻前些时候你去了永州府赈灾,难为你了。”
柏砚又是?一揖,“殿下言重。”
作者有话要说:萧九秦:这一章,没有亲亲,我戏份好少!
柏砚:别闹,回去再说。
萧九秦:哦……
另,栖音小可爱不是坏人哦~晚安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