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马车上,气氛凝重的可怕,江府一出了视线范围,玉慧就收起了微笑,抽回了握在于言晖手里的手。
于言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赔礼道歉:“慧儿,慧儿?我的好夫人,你就理一下我呗。”
玉慧仍是扭过头去不言不语。
于言晖接着软言说道:“慧儿,我知你委屈,母亲这次做的也确实过分了一些,我也去跟母亲谈过,母亲也知道自己不对。这次我让慧儿伤心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就原谅夫君好吗?”
玉慧仍是低头不语,于言晖又道:“以后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好吗?”说着,抬手想抚摸玉慧的脸颊,却触到了一片温热,仔细看玉慧竟然在轻轻啜泣。于言晖心下一惊,更是心疼,只觉不应该让自己的新婚妻子受如此委屈:“慧儿,是我错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要理我啊。”
玉慧用手帕擦着眼泪,道:“我哪是觉得自己委屈,我只是替咱们那未出世的孩儿委屈,咱们的那可怜的孩儿去了不过几日,他的祖母便让父亲另娶他人,我们的孩儿…定也会不得安宁啊。”
谈起未出世的孩子,于言晖想到了当初知道自己的妻子孕育了一个两人共同的小生命的喜悦,那时候玉慧不仅在白天侍奉婆婆、料理家务,晚上还给孩子做小衣服,玉慧头胎辛苦,几乎吃什么吐什么,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逼着自己吃了很多对胎儿有益的食物。那个孩子承载了两个人很多希望,却在还未孕育两个月的时候没有了。
于言晖也是伤感,把自己的妻子揽入怀中,用脸摩挲着妻子柔顺的头发:“慧儿,我保证,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咱们抄一些往生经在佛前焚烧了,让咱们的孩儿早登极乐世界好吗?”察觉到怀里传来微不可闻的答应,便接着说:“你也要好好的养好身子,我答应你,咱们的长子必定是咱们二人的亲生骨肉。”
玉慧抱他更紧,抬起头看着夫君,眼睛仍是红红的:“我也要给你和母亲致歉,是我太不懂事了,也没有体谅到你的难处,只一味顾着自己伤心,任性地往娘家跑,
让母亲和你没有面子。”
于言晖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泪痕,道:“好了,母亲那里我去说,咱们刚失去自己的孩子母亲就让我纳妾,也是母亲做的不对。母亲回过头来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毕竟是长辈也不好承认自己有错,等回家了,你也给母亲一个台阶下,咱们一家人以后还是和和气气过日子,好吗?”
玉慧心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便点头同意。
待回到于府,于夫人果然对玉慧和颜悦色,也再不提纳妾之事。玉慧体恤夫君辛苦,便在努力养好身子之间,更加勤于伺候公婆管理内务,不曾松懈。
玉慧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去娘家那日,于府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于夫人向着于老夫人诉说儿媳不给她这个婆婆脸面,竟然就这么回娘家告状,于言晖为妻子说了几句话,于夫人便哭着向于老夫人说:“儿子到底是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竟也不听为娘的话了。如今,竟说出如此不孝的话,我真是白养了这个儿子。”
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了下来,便顶回去了于言晖所有的话。
于夫人接着说:“你的好媳妇,一言不合的就回娘家,江家难道就是教女儿的吗?”
于言晖头低的更往下了。
于老夫人到底岁数大了也疼爱孙子,便道:“行了,这事你做的也有不对,哪有儿媳刚小产就往儿子房里塞新人的?儿媳做的不满意,好生**就好,哪扯得到儿子孝不孝的。这事到这里就可以了,纳妾的事情就先不要提,晖儿找机会去江府把你媳妇接回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于夫人还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于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我说的话没有听了吗?是老太太我岁数大了,说话不中用了吗?”
于夫人见婆母生气,便称是:“婆母说的是,媳妇听婆母安排。”
于老夫人见她服软也软下语气道:“好了,等晖儿媳妇回来,你也要注意你的态度,有个长辈的样子,莫要再纠缠这样事。”
于夫人又点头称是,不敢再有意见。
当然,这些事玉菀是不知道的,玉菀只知道大姐姐和大姐夫的事情是有了个好
结果,姐姐姐夫恩恩爱爱爱地一块回去了。玉菀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书院的事情,希望自己的刺绣功夫能够好一点,希望穆小世子能够健忘一点,最好在这一个月之内都碰不到他,最好在认出她之前,世子在书院玩够了就走了才好。
第二日一大早,玉菀带着春华,玉柔带着春雨坐上了一辆马车,经过了半日路程,来到了五马书院。
刚刚进来书院的门,就听到同窗议论纷纷。
女同窗甲:“喂,大家都听说了吗?穆王世子要来咱们书院了啊。”
女同窗乙:“听说了,我还有个小道消息,你们要听吗?”
大家表示很好奇:“什么?什么?”
女同窗乙:“我听说啊,这次穆世子是要做咱们的骑射先生呢?”
女同窗丙:“穆王世子不是跟咱们差不多大吗?怎么能做先生呢?再说,咱们不是有顾先生吗?”
女同窗甲:“你还不知道吧,顾先生在一年前就通过会试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选上殿试。顾先生今年二十三了尚未娶妻,听说要等金榜题名的时候才要娶妻呢。顾先生一直想转教四书五经,直到最近院工才答应让顾先生试一试的。”
女同窗乙:“穆世子今年虽然才一十八岁,但是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精通六艺,而且啊世子的骑射可是当今皇上亲手教授的,当然有资格教咱们那些四肢不勤的男同窗了。”
男同窗甲:“嘿,谁四肢不勤了。”
女同窗乙:“谁对号入座就是谁喽。”
“……”
“……”
大伙讨论的热火朝天,玉菀准确地抓住了一个信息,穆王世子来书院不是求学的,而是教授骑射的。幸好,在女子的必须选的科目里面没有骑射。
在五马书院里,男生员和女学生所学科目是不一样的,男生员中诗书礼是必学的,其次是骑射,而琴棋书画中则选择两项即可,当然都选更好,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天赋决定;而女学生便轻松很多,除了礼仪和基本的建造三观所需要的《女论语》之类,还有就是女工,其他如琴棋书画中选择两项,易乐射中选择的一项即可。当
然,书院奉行“先生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原则,不管是必修选修都不会有太硬性的考核,但是会有一年一度的各科比拼,比拼中的佼佼者一般会在科考中取得良好的成绩,第一名甚至会写在五马书院的历史中。
五马书院紧收宽放,只要是在某些领域有所造诣的人都可以前来开设学科,但要经过一定的审核,只要想来求学的人也都可以参加入学考试,过了就可以享受全大炎最好的先生知道。奉行“有教无类”,不仅有四书五经君子六艺,还有琴棋书画,女工等,除了上述科目外,还开设了医学,也请到了一些在易学上颇有造诣的能人异士,加上大炎民风开放,各个领域争奇斗艳,百花齐放,从书院出来的学子也都自豪无比。
这一年一度的学科大比是全大炎的盛世,不仅全国就是京城的人也会过来参观。
五马书院之所以能发展到这么大,得益于先皇,太后和先皇相遇与永州,太后是永州人,在永湖泛舟之时遇到了微服出访的先帝,二人以文会友,当下未出胜负,相约十日后再次比赛。十日后的永湖畔,太后为首的永州才子佳人,赢了先皇已经先皇当时带的人,先皇许诺在永州建立一个全大炎独一无二的书院。不久圣旨下,太后被封为妃,又过了几年当时的皇后殡天,太后封后,和先皇琴瑟和鸣过了一生。
先皇驾崩之后,太后越来越重视五马书院,皇上为表孝心便大力扶持五马书院,五马书院现在的院公又是太后的亲胞弟,当今皇上的亲舅舅---赵寅赵院公。一时间,五马书院风光无比,除了京城的太学无人能望其项背。
但其实,五马书院跟太学谁也看不上谁。
“一群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五马书院如此评价太学。
“一群不务正业的疯子。”太学绝不示弱。
玉菀不想参加一脸兴奋的同窗的讨论,玉柔也没多大的兴趣,便和玉柔一起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里。
由于五马书院的生源遍布各地,所有干脆扩展了数百亩地,分为东西两个院子,书院的各间书房教室分开东西两元,东院住着男生员,西苑住着女生
员,又根据各个生员的经济情况建造了各种不同规格的住所。
江恒虽然是永州太守,但是在书院里却又比父亲的官职做的更大的,因此,玉菀玉柔和宁国将军的赵飞燕住在了一个小跨院里,虽然小但是倒也安静。
躺在床上的玉菀身心疲累,飞燕今日穿了一身束腰长袍,把头发高高束起,不愧是将门之后。
飞燕看着床上躺尸的玉菀,推了推她,说道:“玉菀,你打算选什么选修科目啊。”
玉菀做起来,“书、画,易经和医学我还没想好选什么。”
飞燕不解:“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学骑射的吗?你怎么能够犹豫不决呢!再说了这个月的骑射可是穆王世子穆宣教授啊,多少人想一睹穆王世子的风采,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传说中天不怕地不怕的穆宣到底是不是长者三个头六只手吗?”
玉菀促狭眨眨眼:“三个头六只手的那是哪吒,你也说了,大家都想一睹穆王世子风采呢,那我也报这个学科岂不是拉低录取率吗?你是将门之后,这个机会当然是要留给飞燕你了。”
飞燕点点头:“这么说也对,但是人人都报,你我也不一定能报上,何不一起碰碰运气呢?”
玉菀叹气道:“我的大小姐,你的骑射在书院所有女同窗之中是顶尖的,你一定能报上,我就不一样了,射箭,你看我什么时候射中过;骑马就更算了,看到马我就心里发憷。”
飞燕还以为是她不自信,便说:“你也要突破一下你自己啊,我帮你一块把报名志愿填上了,也省的你跑一趟。”说着就跑了出去。
玉菀见她帮自己填写,对她大声说,“骑射就别帮我填写了,填了我也报不上。”
几个时辰后的穆宣看着一叠报学骑射的纸张,其中一张写着“江玉莞”的名字,不禁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