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瓷泥煨鸡。”陶秋霞把一大包东西放下道。
“妈,你下次别买了。”何秋池给她倒了杯水道。
“为什么,你不是爱吃吗?”
“我爱吃你也不能每次来都买啊,再这样下去,我不爱吃了。”何飞池道。
“行,那下次我再来看你,买点别的。”陶秋霞接过妹子痛痛快快地喝了个底朝天。
她一大早就起床,然后赶到这里来,又摆摊一上午,又累又饿的。
现在他们在,就是老四何荣进的家。
不过夫妻两都外出打工去了,家里只有何飞池一个。
何飞池完全就是放养模式,在镇中学读高二。
学习不太好,经常旷课,不太想读了。
他已经十八岁了,他考虑要不要出去打工,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可以搬去跟母亲住。
不过这些,陶秋霞还不知道。
何飞池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性格其实有点内向,什么事情都喜欢放在心里。
陶秋霞把水杯放下道:“我来做饭吧,家里蔬菜还有吧?”
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有,我昨天就去菜地里摘了回来。”何飞池道。
“那就好,你先等一会,很快就好。”
陶秋霞说着,拿起放在桌上的瓷泥煨鸡向厨房走去。
“妈,我帮你。”何飞池追了上去。
“不用,你去干你的事去。”
“我没什么事情。”
“……”
何荣源提着引魂灯,站在大门口,听见厨房里母子二人的说话声,临到近前,竟然有点胆怯起来。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引魂灯,他知道,遇到接引大人是他天大的机缘,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于是咬了咬牙,跨步走了进去。
“秋霞,小池……”何荣源轻呼一声道。
“咦,谁来了,好像有人在叫?”正在厨房忙活的陶秋霞对何飞池道。
何飞池闻言,放下手中的活,侧耳倾听了一下。
“秋霞,小池……”
“还真有人来了,我出去看一下
。”何秋池放下手中的活,转身走出厨房。
何飞池走进客厅,看到站在客厅里提着灯笼的何荣源,觉得非常的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何荣源死的时候他才两岁,家里虽然有何荣源的照片,但也就那几张,而且谁会天天拿着看啊。
“你是?”何飞池疑惑问道。
“小池……”何荣源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
当看到何飞池陌生的眼神,又顿住了脚步。
“小池?谁来了?”厨房里陶秋霞没听见动静,于是大声问道。
然后从厨房走了出来。
“是……谁……”陶秋霞看到何荣源愣住了。
不是不认识,而是不敢相信。
何荣源都死了多少年了,即使没死,也不会这么年轻的。
“秋霞……”
何荣源张口叫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你……”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让陶秋霞都快忘记在脑海的记忆浮现上来。
“是我,何荣源。”
“荣源?这……这不可能啊?”陶秋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旁边何飞池听他说叫何荣源,也终于记起来了。
“我爸早死了,你到底是谁啊?”何飞池疑惑问道。
然后伸手把母亲扶到旁边坐下。
陶秋霞如同虚脱了一般,浑身酸软无力。
她紧盯着何荣源,仿佛要找出和她记忆中的不同来。
可是不但没发现任何的不一样的地方,反而让她原本模糊的记忆更加清晰了一些。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陶秋霞颤抖着声音问道。
何荣源点了点头。
何飞池闻言露出紧张之色,紧紧抓住陶秋霞的胳膊。
“别怕……”陶秋霞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就是变成了诡,那也是你爸。”陶秋霞安慰道。
当初何荣源经常跟她吵架,但是对这个儿子是真没话说。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孩子,两年没出去打工。
“你妈说得对,我怎么可能害你们呢。”何荣源笑
道。
陶秋霞瞪了他一眼,满脸疑惑,其实她并没完全信何荣源的话。
“我看你不像个诡的样子。”陶秋霞看着地上的影子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母子两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你没必要花心思来骗我们?”陶秋霞接着道。
何荣源闻言苦笑一声。
他设想过很多种见面方式。
抱头痛哭、激情拥抱、甚至破口大骂……
“这是接引大人的引魂灯,有了这盏灯,你们才能看到我。”何荣源苦笑道。
然后把手上的灯放在桌子上,向着门口的方向退去。
离开引魂灯的光照范围,何荣源如同泡影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咦?”
陶秋霞和何飞池吃了一惊。
然后两人转头看向桌上引魂灯。
就在这时,何荣源再次凭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向他们走来。
陶秋霞惊站了起来。
然后一脸激动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何荣源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因为什么事,你跟我吵架的?”
“因为你舍不得给小池用尿不湿,自己弄了一些废布料,我觉得对皮肤不好。”
“那不是没钱吗?能省着点是一点。”陶秋霞喃喃地道。
“现在你相信我是何荣源了?”看着眼前的妻子,何荣源笑着问道。
陶秋香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呆呆地看了看着他。
喃喃地道:“你怎么还这么年轻啊?”
然后又低着头看向自己,神色黯然地道:“我都老的不成样子了。”
“我要还是活着,也跟你一样了。”何荣源道。
“那你怎么……怎么又回来了?”陶秋霞语气颤抖地道。
“我这些年,从来没离开过,只不过遇见了接引大人,他借了我这盏引魂灯,你们才能见到我罢了。”何荣源神色有些暗淡地道。
这些年妻子和儿子所吃的苦,所受的委屈,他全都看在眼里,可是却完全帮不上忙,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真的非常痛苦。
有时候他在想,不如回归冥土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可却又舍不得……
何秋霞闻言,怔怔地看着何荣源。
“秋霞。”何荣源叫了一声。
何秋霞没有回答,而是嚎啕大哭起来。
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既然死了,就别再回来了啊……”陶秋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