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辆马车行驶出江南边境时,此时的顾府其?他处皆是红灯笼高?高?挂,对桃双福贴花窗,唯有那浮云院中挂满了丧幡与奠字白灯笼,就连这院里头的丫鬟婆子在这新春佳节中只能着素衣,簪白花。
因着自从安姨娘走后,顾远宁已经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头许久,加上不吃不喝不言的状态格外令人?担忧,可是即便顾家人?轮番来劝了仍是没有多大作用,反倒是不知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少爷,即便你?在不饿,多多少少也要吃点东西才行,不然若是被姨娘知道了,姨娘走得也肯定不安心。”
若说这府里头因为安姨娘走了后,最难过的除了二?少爷后便只有春桃了,以?及这刚出生便失去了娘亲的小少爷。
“还有二?少爷你?再如何也得要为小少爷想想,小少爷现在才刚失去了母亲,总不能再让他失去父亲。”春桃知道她这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可此时也是最为贴切的。
屋外的劝说声还在继续,就像是恼人?的夏蝉声,更多的想要劝他重新振作起来。
而自从那日后,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眼窝深陷,下颌处胡须拉碴的顾远宁已经不知道,他将自己关在屋里头多久了,他只知道他直到现在都不肯相?信那个祸害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不是一直都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臭万年?吗,特别还是像她那种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狗官时,更不应该会那么容易的走才是。
“少爷你?听小少爷现在正哭闹着寻少爷。”同样担忧的白竹正抱着刚吃完奶后的奶娃娃站在门外。
他见里头人?仍是没有半分动静时,更狠心的拍了那奶娃娃的屁股好几下,使得那啼哭声响彻苍穹。
而因为那哭声,也渐渐唤回了里头之?人?走远的神智。
对了,他怎么忘了,她虽然走了,可还留下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羁绊,一个谁都抢不走的羁绊。
甚至这还是她拼尽了全力给他生下的孩子,等顾远宁想通后,方才推开?了那扇紧闭了许久的房门,也任由那温
柔的阳光洒在他的一头霜发上。
“少爷你?终于愿意出来了。”
而林言欢这边,在半个月后,终是抵达了长安。
因为现在的刑部尚书有另一个人?在顶替中,她只能换了一身装扮潜入东宫,并?且在来时的路上不断为自己编织了最为合理?的理?由,好用以?蒙混过关。
而先前收到来信后的晏谢客却?是紧蹙着眉,竟不知是该说喜还是愁,可此时的他心中,无疑是喜大过于其?他的任何情绪。
因着她想要掩人?耳目,等来到东宫时已是到了半夜,而今夜,那书房中的灯仍是亮着的,显然里头的主人?已经在等待她许久。
“殿下。”今夜一身黑色斗篷遮住全部身形的林言欢微咬着下唇,眼眶泛红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九如回来了。”当晏谢客见到那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眼中倏然出现了一抹连他都未曾发现的笑意。
“嗯。”林言欢看着男人?朝她伸过来的手,乖巧的撘了上去,一张白净小脸上满是带着羞涩笑意。
“为何九如没有出事时,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或是传信给孤报平安。”
“那时候奴摔下悬崖后幸得一好心人?所救,不过因着伤势过重,导致直到现在才刚醒,不过奴现在不是身体刚好,便来寻殿下了吗。”有时候这话里一半真一半假,才最为不惹人?生疑。
“是吗,那么那时九如的身体一定伤得很严重才是。”男人?嘴上虽如此,可那只手则是在她的腰带处打着转转儿?。
“殿下,奴最近感染风寒,现如今身子未好,怕是伺候不了殿下。”林言欢看着那只想要解她外衫的手时,却?是吓得哆嗦了一下。
“九如可是在怕孤。”可是男人?并?未因着她的拒绝而有所收敛,反倒是继续围着她的腰带处打着圈。
“奴岂会,奴只是担心自己的病气会过了染给殿下而已。”眼眸带着几分歉意的林言欢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更讨好的蹭了好几下,乖顺得就像一只猫儿?。
“反倒是奴失踪了那么久,都还未来得及恭喜殿下。”
“恭喜孤什么。”晏谢客虽心有怀疑她的抗拒,却?并?未往其?他方向多想,反倒是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
“自然是现在的太子妃有孕。”林言欢任由男人?抱着她,而她也伸手回搂住男人?的腰,一如当年?。
“听九如的意思,难不成是九如醋了。”
“殿下这话可就是说笑了,何况奴又非是那等动不动就要拈酸吃醋的醋坛子,哪里能成日醋的。”林言欢知道现在的男人?是在试探着什么,就连那回话都得要在嘴里小心斟酌一二?后,方才出声。
“可即便如此,孤偶尔还是想要看九如吃一回醋。”而这就像是男人?的劣根性一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那夜谈话后,她并?没有马上回到她的府邸,而是在东宫里的一处宫殿里头住下,就像是一只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般。
同时她知道,他此举是在开?始防着她了,说来可真是又好笑又现实。
檐下挂着的那串贝壳风铃不时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又荡起了几个好看的弧度,户牖外则摆满了几盆花开?正艳靡的三色堇。
许是因着先前生产不久,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的原因,使得她现在的身体格外虚弱,配上那苍白的肤色,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具易碎的瓷娃娃。
等晚上的时候,双眉紧拧成团的林言欢看着这熬好的黑糊糊药汁,不顾会烫舌头的直接一口气喝下,并?马上拿过放在一旁的蜜饯扔进嘴里,好压下那股恶心的味来。
“大人?您又是何必呢,何况您现在的身子也不适合侍寝。”季三娘自然知道这药是用来做什么的,而这药更在她刚生产不久后便开?始喝了。
“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最好是在床上谈才能事半功倍。”甚至她之?前想要的不少东西都是在床上得来的。
“属下虽不懂这个理?,可是属下只知道大人?的身体都还未好,不值得那么冒险。”
毕竟一般女?子在生产后,最少也得要三月后才能同房,可是现在的她才不到一个月,这不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在开?玩笑又是什么。
“我在做此事之?前定然是
深思熟虑过的,何况你?无需再劝我。”林言欢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若是一次两次还好,可拒绝的次数多了的话,难保不会惹来男人?起疑。并?且派人?去查她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去了哪里,只因她可从未忘记过,此人?的性子生得比她还要多疑。
“若是此事泄露出半点风声,即便是本官死,本官都会拉你?下地?狱。”这说话的语气虽是轻飘飘的,却?无端令人?打从心底发毛。
等天色渐暗,正在紫檀木鎏画屏风后沐浴的林言欢也听见了那门推开?的声音,而她也再度往水下沉了沉,任由漂浮在水面上的海棠花瓣遮住水下艳色。
现在的她在不断的庆幸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就连这身形也没有半分走样,唯独是胸口处,简直该死。
直到男人?绕过屏风后,她方才轻颤那鸦青羽睫,魅着声儿?道:“殿下,您来了。”
“若是孤再不来,指不定九如就得在这水里睡着了。”走至浴盆旁的晏谢客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躯体,更将放在边上的那一小瓶梅花精油尽数倒进水中。
“不过孤瞧着好像比之?前大了些。”他说话时,那手也覆了上去。
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大了不少,甚至他离得近了还能嗅到一丝奶香,连带着他的眸光也飞快的闪了闪。
“奴倒是觉得还和之?前差不多,想来是殿下许久未同奴相?见,这才有了错觉。”眉梢微扬的林言欢顺着男人?的手站了起来,就连人?也顺势像条无骨软蛇缠了上去。
泛着樱粉的手指轻戳了戳男人?胸膛处,笑得暧昧而妖娆,“反倒是殿下今夜可要同奴共浴。”
后者闻弦知雅音地?将人?打横抱起,并?将那秋香色帷幔放下,好遮住那一片春色无痕。
门外的季三娘听见屋里头的响动后,微咬着下唇,将那新熬好的药汁重新端了回去。
银辉月色洒满大地?,也有不少从那户牖中折射|入内,照得里头花枝剪影影影绰绰。
等过了许久,直到一只其?上遍布着艳靡红梅的手臂从里伸出时,那无风自动的流苏惠子也才停
了下来。
眼梢间晕染了一抹艳丽海棠花色的林言欢正乖巧的躺在男人?怀中,不时喝着他小口喂过来的水,竭尽全力的讨好着自己的主子。
“九如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了是吗。”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无二?,餍足后的男人?总是格外的好说话,就连她想要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的送到她的手上。
“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可是这一次的晏谢客并?没有同之?前几次一口应下,反倒是用那遍布着薄茧的手抚摸上了她的含情脸颊,一双不甚清明的眸子中则倒映着她的影子。
“九如可曾听过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
彼此都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自然明白双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奴如何做?”现在她能重新爬上高?位的话只能依靠眼前人?,甚至她的所有把?柄都握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