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骑着马正兴起,突然高宅外面响起呼喝之声,侧耳一听,就知道是流匪,且人数不少。
其他几人大惊,以为又是来抢夺院子的,纷纷拿起刀枪棍棒聚在一起,只有李温安然的骑着马,不曾有什么其他动作。
呼喝之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高宅的院门外,紧接着就传来砸门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叫骂声。
骑在马上的李温向着短舌头一示意,短舌头收起手中的棍子,来到朱红大门前,拿下那手臂般粗门叉,朱门大开,立马就拥挤进来一堆流匪,带头的看起来还是个将军。
此人身穿鎏金盔甲,腰间挎着一把带鞘的刀,右手扶着刀柄,气势汹汹的就闯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堆喽啰,已经穿上各种抢来的衣服,造型千奇百怪。
“这个宅院老子要了,想活命赶紧滚!”
着甲的将军指着李温吼道,李温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对着此人一拱手,说道:“在下攻城大将军李温,这个宅院我已先行占下,将军还是另寻他处罢!”
李温不卑不亢,说完还指了指院中的那杆大旗,着甲将军顺着李温所指先看了看大旗,然后又盯着李温看了看。
“你就是那个先打上城头,然后又煞了刘石锤威风的秀才?”
那将军得到李温的准确答复后,双手一礼,“在下统兵将军万三千,听说了你的事,一个字牛气,既然这宅子是你的了,那我再另寻一个,后会有期!”
说完对着李温再一拱手,带着手下喽啰,又呼呼啦啦的离开高宅。可谓来的快,走的也快。
因为高宅所处的地方,正是安远的富户所在之地,抢掠的第二天,流匪终于将目光投向这里,这地方也就是故意给流匪中有些地位的人准备的。
流匪离开高宅,向着旁边一处宅院流过去,那个宅院与高宅之间隔着一条五尺宽的小巷,同样是高墙大院,流匪过去就是叫嚷着砸门。
吵闹的动静引得高宅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高伯都来到墙边,抻着耳朵仔细听。
呼号喊叫之声不绝,更是能听到院中慌乱哭叫,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正待
几人唏嘘的时候,高宅侧门传来急促的敲打声。
短舌头以为又有流匪捣乱,端着破铁刀气势汹汹来到门前,用力猛的拉开侧门,刚要出口大喊,话头却噎在肚子里没叫出来。
门外站着一个布衣小老头,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面带急切。
老头紧走两步来到院中,面向李温,“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贵人救命!”
老头襁褓中隐隐传出小孩的哭声,紧紧盖住的襁褓显然让幼儿不舒服,或者他已经敏感的感觉出什么。
经高伯解释,李温知道这是隔壁宅院的管家,眼看流匪破门,深知不测难躲。
“小人知道贵人大义,今天沈家求贵人大发慈悲,救下沈家的血脉,下辈子我们沈家人当牛做马来报答贵人!”
说完老头给李温磕起头来,李温赶紧扶起老头。
李温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自己活命都费劲,更无能力救不下这安远所有百姓,不过,一个孤子留下来显然是没问题。
他转过头看了看高伯,李温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养孩子,要留下襁褓中的幼儿,还是得靠着高宅女眷来养,显然自己没办法做这个决定。
高伯也知道李温的意思,刚才隔墙听见流匪砸门他就唏嘘不已,骂自己不识时务差点把救命的恩人给赶走。现在他也是可怜幼儿,高叹一声,自作主张把幼儿留下。
老头自然是千恩万谢,狠狠的磕上几个头,起身就准备回去。
李温诧异,既然都跑出来了,还回去干嘛,还不是去送死。赶紧叫住老头让他在这里躲躲。
““血脉已存,沈家人岂能苟活?””
说完老头快步离开高宅。
李温直咂么嘴,如此仁义的仆人,真是难能可贵!
砸门不得,流匪的耐心终于耗尽,“咣当”一声,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那宅院的门应该是破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孩童与女眷的哭声。
在哭声中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很快哭声就被痛苦的惨叫声给盖过。
一切发生的很快,半个时辰过后惨叫声渐渐又被各种兴奋的欢呼声给掩盖。
五尺之隔却是两个世
界,终于都归于平息,不再有任何声音传出,到还是能听见更远处传来相似的砸门声…
这看似与李温等人毫不相干的事件,却在高伯这里变得不同,高伯忽然之间好像变了一个人,面对李温等人脸上挂起了谦逊的笑容。
见赵宝根,短舌头等人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竟然主动的拿来好衣服给几人换上,并且中午还加了两个肉菜,一坛酒,堆着笑让几人吃好喝好。
高伯突然的变化,让除了李温和赵宝根之外的几个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头脑简单的他们有好吃好喝的比什么都强。
整个安远县城的动荡无序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上午。
锣声响彻大街小巷的时候,李温正在院子里练习骑马,此时对于骑马他也逐渐找到技巧,不像昨天那么吃力了。
锣声一响,李温右眼皮一跳,心中隐隐不安,甩腿下马,让赵七六拴好瘦马,带着几人,手里拎着各式武器直奔城头。
李温来到城头的时候,各路将军也差不多到齐,就连小黑胖子伙食大将军都挥着马勺站在城头。
果然不出李温所料,对他来说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明军到了。
众路将军围着天王向着城外看去,只见五里之外笙旗招展,人喧马嘶,整个安远县城都被大明官兵包围,差不多得十数万之众。
此时站在城头的各路将军皆如丧家之犬,面对人数众多的官兵没了计较。
“哪位将军可有破敌之法?”
天王强装镇定,矗立在城头,用右手点着远处的大明官兵,眼睛却扫视着周围的各路将军。
沉默,沉默是此时的主旋律。
“回禀天王,某家愿意试一试,那官兵就是些乌合之众,天王给我两千精兵,某家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一个黑壮的着甲将军单膝跪地,双手一施礼,说话声有些瓮声瓮气,表示要带兵出战。
李温还真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家伙,城外十数万大军,他就想带着两千人杀出去,果真好胆色。
天王听那黒壮将军请兵出战,脸上立时就挂上满意神色,并未出言阻止,而是双手虚抬那黑壮将军,轻轻
拍了拍他手背。
“那吾就亲自为你等擂鼓助威!等将军大胜归来!”
天王豪情壮志,要亲自擂鼓。
黑壮将军领命下了城墙,在“隆隆”的鼓声中,带着五百骑兵,一千五百步卒出战。
想来是对面官兵都未曾想到城里会率先出兵,直到黑壮将军的队伍摆开阵势,对面官兵才急匆匆的在大营中跑出一队人马。
那黑壮将军倒是想得挺好,意欲在官兵未摆开阵势的时候,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
只见黑壮将军高举大刀,然后猛然一挥,两千流匪好似一堆蝗虫般,向着官兵冲击而去。
流匪的突然袭击倒也让官兵有些慌乱,但是也只是慌乱一刻,很快就在指挥将官的指挥下,恢复秩序迎战流匪。
双方大军就像两道巨浪撞在一起,喊杀声震天,不过流匪毕竟是流匪,两兵交接流匪就被打散,一柱香的功夫都不到,地上就铺满了流匪尸体,那黑壮将军也战死在乱军之中。
鼓声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天王有些茫然的看着城墙之下,那满地的尸体刺激着他的神经。
“还…还有何人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