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倦往暗卫那边走?了一趟,吩咐他们不必躲藏,直接跟在马车后头。
回来之后没在原处看见许知雾,掀了车帘往内瞧,也不在马车里?,遂招招手让绿织过来,“阿雾呢,在哪里??”
“回公子,姑娘说要到后面的?马车上去瞧瞧她的?宝贝们是否安在。”绿织硬着头皮回答,实际心知肚?她家姑娘许是偷吃偷喝去了。
谢不倦点点头,抬脚走?向后面的?马车,甫一靠近,便隐约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偷油的?小耗子。
“阿雾在偷吃什么,怎不叫哥哥?”谢不倦出声之后,里?面立马乒乓作?响,显然被他吓得手忙脚乱。
“没、没什么。”许知雾从马车上下来,周身齐整,故作?淡定道,“我就是来看看我匣子里?的?东西还在不在,听说有的?盗贼神出鬼没,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如此。”谢不倦笑着走?近一步,许知雾没绷住,不禁后退,顿时露了怯。
谢不倦微微俯身,在她身上嗅到了一股酒味,区别于方?才绿水送来的?酒,这酒味清甜甘冽,多半就是她口中?“窖藏的?好酒”了。
“学会?偷酒喝了,阿雾。”
被发现了,许知雾索性厚着脸皮,“这不叫偷酒喝,本来就是我买的?酒,那我想喝就喝。你不让我喝,就更?要喝了!”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这小姑娘惯会?得寸进尺的?,察觉到谢不倦对她越发纵容,于是也越发不惮于“冒犯”他。
待谢不倦上车之时,许知雾正趴在窗沿上,懒懒地看他一眼,又接着往外瞧。直到马车起步,她还是这个原封不动的?姿势。
“阿雾,寒风吹久了要着凉。”
许知雾没答。
谢不倦觉得奇怪,去拉她的?胳膊,小姑娘便软软地倒进他怀里?,丹唇微启,脸蛋绯红,吐息间?都是酒气,显然是醉了。
这得喝了多少?
谢不倦额角一突,没想到不让她喝一碗酒,她就能自己偷着去喝更?多的?酒。
“酒量浅,还偏喜欢
喝。”看着小姑娘娇憨的?醉颜,他好气又好笑,一根手指头连连戳她的?额心。她没贴花钿,额心光洁一片,被点了几下竟然泛红了。
谢不倦稍稍有些心虚地收回手,许知雾却像是嗅到了令她安心的?气息,直往他怀里?拱,往他胸口蹭蹭,挤开了领口,最后嘴唇贴在他的?锁骨处。
她的?唇很软,微凉,呼出的?气息又很热,直往他脖颈里?吹。
谢不倦闭了闭眼,感?到一缕细密的?痒意从心底窜出来,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想要将许知雾拉开。
可她抱他抱得紧,周身又过于纤细,拉她的?力道稍重?一些都要担心弄伤她。
她严丝合缝地贴上来,谢不倦却忽然想起一个很久远的?画面,是在许母生辰之前,许知雾在屏风后面换上了舞裙,她勾着脖子捏住了腋下那片抹胸,抱怨着她那处不够大。
想来如今的?她再去穿那条舞裙,是不用裁剪的?。
这个念头划过,一张玉质俊脸红了个通透,他不料自己竟这般无耻,轻易便想到了龌龊的?事情。
谢不倦克制着乱飞的?思绪,身体却一点点地,不可遏制地热起来。
热意逐渐充斥他,催促他发、泄出来。
他知道这很反常,却无暇细想。
他的?全身心都只想做一件事……
闭合的?马车里?热意融融,甜香与清香混作?暧、昧不?的?香气,谢不倦的?目光落在了怀中?少女?无知无觉仰着的?小脸上,从她清媚的?眉眼徐徐往下,往下,终于落到她微撅的?红唇上。
那么小小的?一点,颜色却红得艳丽,看着便觉得柔软又饱、满。
……
许知雾醒过来的?时候有些头疼,马车一晃一晃,她的?脑袋一往马车壁上一撞一撞,终于将她给撞醒了。
这滋味,让她茫然。
因为哥哥从不会?让她的?脑袋撞上马车壁的?。
许知雾睁开眼一瞧,哥哥果然不在马车里?,可是现在马车正在行进中?,哥哥不在马车里?又在何处?
她挠挠头发,一头雾水,想要问问前头驾车的?绿水。
可她一张嘴,嘶……怎么嘴有点疼?
难道她做梦的?时候,咬到自己了?
……
此时的?谢不倦正在后头那辆马车上,除了他,便是满车冷冰冰的?货物。
他的?脸色不太好。
想起他与绿水的?那番对话,脸色更?难看了。
那时他压着满腔的?怒火,质问绿水那碗酒是否加了什么东西,谁知绿水一脸茫然,“公子,不过是暖身的?鹿血而已。”
鹿血!
谢不倦?白?了缘由?,总算能解释他那些荒唐的?念想与举动——
“不过只加了一点,颜色都没变红呢。”
若是可以全然归因于鹿血,他的?良心还能过得去,但绿水的?这一句话叫他无法自欺欺人。
鹿血不过是一点火星而已,是他自己,打从最深的?心底,都想要亲近她。
谢不倦克制着没有去回想那时的?甘甜,直到马车驶到了渠州驿站,他一下车,不可避免地与许知雾对上目光。
刻意不去想的?那些画面再度浮上来,谢不倦闭了闭眼,抬脚往里?走?。
“?”许知雾越发觉得奇怪,还有些委屈。
哥哥怎么不理她了呀?
坐到后面那辆马车不说,见了她也没有笑。是不是她醉酒之后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
入夜后,许知雾和往常一样将晚膳端到了哥哥房里?吃,哥哥还是那副优雅端坐的?模样,见她进来也没阻拦,温声说了句,“阿雾来了”。
看似正常,但许知雾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坐下来问,“哥哥怎么坐到后面去了?”
谢不倦笑了笑,“因为阿雾喜欢偷喝,哥哥就去后面看酒了。”
“啊?也没必要这样吧。”许知雾不满地撇撇嘴,又问,“那我是不是醉酒之后吐你身上了?我看你心情不好,衣裳又换了一身。”
“没有,不要瞎想。”
随后谢不倦接着安静进食,可许知雾舀了一勺肉粥,刚碰到嘴唇就“嘶”了一声,她纳闷地摸了摸嘴巴,而后起身凑向谢不倦,“哥哥哥哥,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嘴巴是不是肿了,还是
破了?”
谢不倦执箸的?手一顿,眼睫也细微地颤了颤。
他尽量以平常的?目光去看她——
她的?嘴唇比往常更?红,唇珠也更?饱、满一些,撅嘴的?模样像一颗正当季的?樱桃,见了便想要含之入口、吞之入腹,极尽品尝。
“我用水盆看过了,看不出来什么,但总觉得不对劲。”
“没有。”谢不倦说,“没有肿,也没有破,阿雾感?觉错了。”
“真的??”
“嗯。”
许知雾又摸了摸嘴巴,因为过于相信哥哥,便当真觉得嘴巴没有那么辣了。
她又舀了一口粥,也不知是粥稍稍凉了一些的?缘故,碰到嘴唇也不觉得痛了。
哥哥好像和平时别无二?致,许知雾用饭之后想要和他说说话,却被他催去沐浴就寝,“?日就早起,哥哥也要睡了,阿雾回去吧。”
许知雾愣愣地点头,而后慢吞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首去瞧。哥哥垂着眸,像是在想事情,并没有看她。
其后几天,谢不倦都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许知雾劝不动他,只好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无聊得眼皮打架,睡了醒,醒了睡,昏昏沉沉。
她一次次地在凉意中?惊醒,没有窝在哥哥的?怀中?,也没有披风裹着,她打了个喷嚏,打得眼泪都冒出来。
且她在睡觉的?时候脑袋直往马车上撞,撞得多了,醒来的?时候觉得哪里?都疼。
一股委屈从心底溢出来,许知雾连掉眼泪,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哥哥,她已经说过很多次,再说就好像一个离不开哥哥的?小丫头了。
马车出了渠州地界,进入沅州郊野。
此地方?圆几十里?之内都没有驿站,一行人只能就地休息。
入夜之后,天寒地冻。
暗卫们烧了十几堆篝火,烤肉喝酒,看着快活得很,实际也无奈。在这个时候,寒冷比野兽更?为可怕,而只有这般才能驱寒,不至于因病折损几人。
马车上烧了炭火,比下面的?人要好过很多。
然而谢不倦还是心神不宁,许知雾前面几天找他闹过
之后,便不再叫他回去了。
她那边烧了炭火之后还会?不会?觉得冷?
是否允她喝些酒驱寒?
她一个人在马车里?过夜会?不会?害怕?
谢不倦捏着书卷,半晌都没翻过一页,最后还是顺从心意下了马车。
方?撩了车帘,便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一处火堆前,和他的?暗卫说着话。
暗卫们都穿着灰白?色棉衣,便于隐匿于雪中?,而许知雾则披着朱红的?披风,一圈雪白?毛领将她小小的?脸蛋围起来。她在篝火前成?了一抹?亮耀眼的?颜色。
她生得娇艳美丽,仿若雪中?红梅,即便这些暗卫知晓她是殿下的?妹妹,却也忍不住偷偷瞧她一眼。
谢不倦走?过去,听见许知雾好奇地问,“你们真的?会?用狼肉下酒吗?”
谢不倦不禁弯了唇角,他随意说的?一句话,她能一直记着,忍到现在终于对他的?暗卫问出了口。
其中?一个暗卫笑着答,“姑娘,我们怎么可能用狼肉下酒?”
“啊?”是哥哥说错了?
这时另一个暗卫接道,“狼肉又酸又柴,哪里?比得上鹿肉好吃?下酒也忒浪费酒!”
其余暗卫们一并哈哈大笑起来。
许知雾惊过之后,也弯了眉眼,夸他们厉害。
暗卫们一时间?反倒不好意思了。
谢不倦的?唇角不知不觉平了下来。
“哥哥?”许知雾侧过脸,看见了他。
先是眼眸一亮,脚尖一转,就想要过来与他说话。
可脚尖才转了一半,又生生止住,眼睛也黯下来,她抿了抿唇,提着裙摆跑了。
谢不倦一怔。
原来许知雾已经发现他的?刻意回避,并为此感?到委屈,还生起他的?气来。
他也想要如往常一般待她,可实在不容易。
一看见她,想到的?便是她唇上的?滋味,以及他想做却没有做完的?事情。
当晚,谢不倦在后面的?马车上入睡。
深夜时分,忽然被人“砰砰”地拍着马车壁,谢不倦惊醒,蹙着眉掀开车帘。
马车外的?绿织神情
慌乱,语无伦次,“公子公子!姑娘她,快去看看姑娘吧!”
谢不倦眉宇蹙得更?紧,“你冷静,她怎么了?”
“公子,姑娘她烧得好厉害,这可怎么办?这里?没有郎中?也没有药,公子——”
不待绿织说完,谢不倦已然跳下马车往前头去了,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