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双保(1 / 1)

弟规堂肃穆庄严,石壁上奇石突出,横亘在半空中的铁链泛着冰凉而苍白的色泽,整个大堂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气的压抑感,光线阴森暗淡,饶是堂内弟子点起明火,也无法驱逐无处不在的森寒。

明致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刚一进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来到阴暗的地窖中,手臂上寒毛倒竖,四周阵阵阴风吹来,灯火烁动,倒映在石壁的烛影也随之摇晃。

弟规堂有规矩,除了入堂的山主长老,以及问罪的弟子,其余弟子皆得在堂外候着,待到问罪事毕才可离去,期间若是得里面传唤才可进去,有问必答,不可多废话。

明致坐在寒漪的位置上,四下看看,看到无妄山其他长老也一一到场,或是长老,或是长老首徒,明致正认着人,一个白袍青衣的男子从明致的身后走过,绕过来到他的身旁,悄声坐下,一股草木清香擦过明致的发梢,明致鼻尖微动,转头看向那人,注意到明致的视线,那人冲着明致好脾气地笑笑,看起来是个性格随和的人。

“阳炎君。”见是相熟的人,明致抬手朝他行礼道。

这名男子正是刚出关不久的阳炎君。

“好久不见了,明致。”阳炎君笑眼弯弯,“听说你去了趟东辰国,为我收了个徒弟,辛苦你了。”

说着,阳炎君从袖子里掏掏,摸出一个竹筒递给明致,“小小谢礼,还望不嫌弃。”

明致迟疑了下,还是将竹筒接过来,竹筒外面的青翠已褪成枯黄,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拿在手里略沉。明致掂了掂重量,将竹筒翻过来倒过来地查看,整个竹筒完好无损,没有一丝拆开的痕迹,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又是怎么装进去的。

“这里可以掰开一个小角。”阳炎君伸手过来,如玉葱修长的手指指着竹筒的竹节处,小声地提醒道。

明致按照他的指示,往那个地方略一施力,一掰,那里的竹块就被他取了下来,露了里面金灿灿的一角来,明致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将竹块安回去,轻微咔嚓一声,枯黄的竹筒又恢复原样。

“这怎么好意思呢?”明致

将竹筒塞进袖子里,转头看笑眼盈盈的阳炎君,没等人家回应,快速道谢,“如此便谢过阳炎君了。”

此时,山主已经到场,长老或长老首徒也都全部到场,负责弟规堂的长老站起来,一双锐利的鹰眼扫视全场,确认没有未到场的裁者后,才向山主行礼坐下,示意堂内弟子将尚右押上来。

不得不说,尚右那张脸是真的能打,在弟规堂开启的前几日,弟规堂的弟子就把他带走关起来了,在山主鞭长莫及的禁牢里待了这几日,尚右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有点脏以外,气色还不错,不见一丝憔悴,依旧明艳漂亮。

被押着跪在中心,尚右的目光淡然扫过两旁的长老或弟子,看到北衡还不忘讽笑一声,最后,他看向中间高高的台上,那里坐着他的师尊——厉青山。

厉青山看着尚右的模样,尚右那一点点狼狈在他的眼里无比放大,仿佛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对待,让他心疼得无以反复,这可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娃啊,他连打都舍不得打,这些人怎么可以下此毒手,瞧瞧,他的爱徒都瘦了一圈了!

明致看着厉青山一脸难受,正欲伸手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在脑补些什么。

山外的人可能不知道尚右的存在,但山内的人知道,山主的首徒聪明能干,实力不俗,是下任山主的不二人选,却不是山主最喜欢的弟子,三弟子简行止也不是。山主是个偏心眼,大弟子是老山主给他选的,二弟子是他捡的,寒冬蜡月从山里抱回来的,可爱又可怜,从一个小豆丁养大成人,所以山主对这个弟子很是宠爱,毕竟是当儿子养的,就算后来同样被他养大的简行止也没法比。

所以,现下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娃吃苦,心里难免会难受。

不过这都是厉青山自己作的。

尚右人是很好,但他本身的性格也引来很多问题,其中有不少都是厉青山撑腰导致。因为废灵根,他想要灵根与根基好的弟子,于是以往的收徒日,厉青山几次截胡,让尚右先选心仪的弟子,屡次把其他长老看好的弟子占为已有,譬如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都是无妄山小有名气的修士,在仙

盟大比亮过相,倍受称赞的人,原本是其他长老看好的,却被他截下了。

又因为黎袖则有变异灵根,他出于自卑的心理迫切想证明自己,因此他私开洗灵池,将黎袖则一次又一次地按在洗灵池里洗灵根,把黎袖则折磨得根基几乎全废才肯罢手,而洗灵池,只有山主可以开启。

再者,厉青山为满足他的私欲,甚至把万宝阁的钥匙都给了他,让他在万宝阁来去自如,将之视作自己的宝库。

……

还有诸多事迹,其中种种都有厉青山有意无意的放纵偏袒。

明致细细地缕了一遍,居然发现这所有的错,可以说都是因为厉青山。

北衡长老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尚右,尚右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互相瞪了一会后,尚右无趣地移开眼,看到一旁的明致,向他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审罪的过程并不顺利,厉青山好手段,或者该说为保爱徒他豁出去了,私底下许了不少长老好处,在场竟有将近半数的长老认为尚右只有犯了些许,不到有罪的地步。

明致和阳炎君自然是站在尚右这边的,只是北衡长老提出来的数罪里,好一些让明致无法帮忙说情,因为确有其事,而他也是知道内情的人,在不知道对方的证词掌握多少的时候,明致和阳炎君一致认为还是不要开口帮倒忙比较好。

其中便有黎袖则一事。

“罪徒尚右,你罔顾弟子性命,屡次置弟子安危于不顾,私开洗灵池,逼迫弟子浸洗灵根,只为洗出变异纯灵根。这等残害同门的罪,你认或不认?”

“这罪我认不认,是我说了算吗?”尚右嗤笑一声,捶捶跪坐在地上的腿,“我觉得这是为他好,为他的将来着想,可你觉得不是,觉得我这是在害他。你说,这我是认还是不认?”

“你只说黎袖则洗过多少次灵根,这里的证词里就有弟子目睹你至少带黎袖则去了洗灵池七八次,可洗灵池的记录上却只有三次。”

“那就是三次。”尚右微笑,“毕竟人的记忆会骗人,记录不会骗人。”

“你!”北衡长老气结,指着尚右的指尖被气得抖动起来。

事实证明,明致不随便开口是有好处的,因为弟规堂的长老让人把黎袖则带了上来,这件事可以说是交由当事人做决定了。

其实尚右洗灵根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因为洗灵池历来由山主掌管,他们没法插手也无利可图,既然是别人家的师徒事,关他们什么事了,一个个便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了。

洗灵根带来的痛苦让黎袖则的印象深刻,在北衡长老迟到的怜惜弟子的目光注视中,黎袖则清楚地报出那个数字:“弟子仅洗过三次灵根,皆有记录在册。师尊并无私下带弟子洗过灵根。而弟子的根基受损也非洗灵根所致,而是上次下山猎妖时,被一条千年蛇妖所伤,二师兄当时在场,可为弟子做证。”

传唤的弟子不得废话,说完这些话后,黎袖则担心地看向尚右,虽然他的眼里也蒙上了滤镜,觉得尚右精神气色不佳,但好歹没像厉青山那么变态,不过他也觉得尚右瘦了,他担忧地将尚右上下看了几次,心里也跟着难受。

看着黎袖则的神情,明致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再补上一条,或许其中还有他几个弟子的功劳,黎袖则这样还算正常,他那两个少年成才的师兄更可怕,若有人说他师尊一声不好,他俩可以直接拿剑砍人的那种。

黎袖则很快被带下去,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家师尊,奈何尚右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于是在一番激烈的长老争论中,以阳炎君一句“仅洗三次灵根并非什么大事,本座依稀记得,以前洗过三百来次呢”致使全场沉默,此事便揭过了。

最后所有的罪责清算下来,又回到万恶之源——万宝阁上面,还附带山主失责,将权私交弟子的罪状。

不少长老都觉得万宝阁是无妄山藏宝之地,累积无妄山的诸多宝物,只能在山主或长老手里,绝不能私交给一个不够格的弟子,这是山主失责。

尚右清清嗓子:“此事山主并不知情,万宝阁钥匙是我私盗,这罪我背,于山主无关。”

山主劳财劳心,许给其他长老诸多好处,就是想双保,想保住尚右,不让他受到伤害,也想保住万宝阁,只有

把无妄山的宝库牢牢掌握在手,他才放心。

可是眼下的形势并不能容厉青山双保了,北衡长老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他也豁出来了,就是想上厉青山二选一。

最终,万宝阁还是敌不过他的爱徒,厉青山这个山主没有担下失责之名,由尚右揽下行窃之罪,领罚,之后厉青山以万宝阁出事,虽责任不在他这个山主,但他没能好好看好弟子,是他的过失,无颜再管理万宝阁之由,把万宝阁交还给开阳长老。

开阳长老只想要回万宝阁,现在得到了,再加上厉青山表示未能找回来的灵物宝器,他却自己补上后,他便没有再追究尚右的事了。

此事以山主损失一座万宝阁结尾,至此落幕。

明致本来以为来弟规堂不会有什么好事,没想到意外收获一个竹筒金,怀揣竹筒金,明致虽然在无情道下的影响下没什么感觉,但从他回寒阁时的轻快步伐,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情贼好。

作者有话要说:阳炎君登场,接下来有一点他的戏份。

猜猜下一章是清山派先登门,还是月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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