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秘境内,无妄山与一剑峰向来?不对付,两派弟子暗争暗斗多年,已经发生过不少起下山夺取功劳的事件了。
基于有前科,任肆禾和元初并不想跟一剑峰的人?一起,虽然他们现在是两人?,完全不需要怕对方,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还是个小人?门派的暗箭,保不准他们杀了妖兽后,阮惊鲵不讲武德过来?取走?本属于他们的妖丹呢?
于是元初明确表示不想跟阮惊鲵一队,阮惊鲵倒是好脾气,没有多问便应下了。
任肆禾和元初有些意外,没想到阮惊鲵这么干脆,心里对抛下阮惊鲵一人?在这处魔气聚集的地生出?点愧疚心。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愧疚心就喂了狗,阮惊鲵是同?意不跟他们一队,但并没有说不跟他们同?道,元初他们走?到哪里,阮惊鲵就跟去?哪里。
“阮师兄,你身为一剑峰掌门之徒,总这么跟着我?们两个无妄山弟子总归不太好吧?这知道的觉得你是想保护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为下一次剑盟比试做准备呢。”
最后,任肆禾与元初忍无可忍,任肆禾拦下了阮惊鲵,阴阳怪气地输出?一波。
“任师弟为何会这么想,在下不过是碰巧与你们一路罢了。”阮惊鲵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态,他反而坦坦荡荡地看着任肆禾。
“是吗?”元初跟着阴阳怪气起来?,他毫无避讳地翻了个白眼,表示,“我?不信。”
“元师弟不信在下,在下也没有办法。”阮惊鲵的目光落在元初身上,带了点笑意。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自证一下嘛。”元初快步走?近阮惊鲵。
对于元初的靠近,不知为何,阮惊鲵突然后退了两步。
元初奇怪地看着阮惊鲵后退的动?作,阮惊鲵自以前出?现在他面前就一直想接近他,怎么这次他靠近了对方,对方反而后退了?
不过元初没有多想,他与任肆禾对视一眼,对阮惊鲵说道:“阮师兄不是说碰、巧同?我?们一路嘛,来?,请吧,师兄先走?。”
阮惊鲵看着任肆禾与元初让出?
中间一条路,请他先行的举动?,眨了眨眼睛,面色不改地道:“在下一路步行,刚好有些累了,在此处稍作休息再动?身吧。”
说罢,他便在附近寻了块石头?坐下。
“阮惊鲵,我?信你个鬼!”元初为之气结,他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辈,要不是任肆禾还禀着名门少主的风度做派拦下了他,只怕他要上去?掐死阮惊鲵这个伪君子了。
“我?看你就是想找个机会戳死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剑峰技不如人?总想着坏招,上次玉佩那事也是你故意栽罪给我?的对吧!”元初哇哇说着,越说越气,开始翻起旧账来?,“还有以前比试,下山历练,都是你们一剑峰暗中使绊子!”
“元师弟误会了。”阮惊鲵不卑不亢地应着,他看着元初激动?的神情,没有丝毫想去?辩解的意思?。
元初更气了:“误会你个大头?鬼。”
“这家伙肯定又在憋什么坏。”待冷静下来?后,元初跟任肆禾坐在离阮惊鲵有段距离的石头?上,没好气地掐着旁边的花花草草,“任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跟他耗着吗?”
阮惊鲵古怪的行为举止让任肆禾很难不赞同?元初的话,他也觉得阮惊鲵肯定有什么情况,偏头?思?索一番后,他道:“就这么耗着呗,敌不动?我?们也不动?,管他有什么阴谋阳谋,只要我?们不动?他就没机会反而还会坐不住露出?什么马脚来?。再说了,这么耗着亏的也不是我?们,就算这样僵持到秘境试炼结束,我?这边有东方昊和殷辰两位师兄,你那边有你两位师兄,他们的修为远在我?们之上,总归不丢无妄山的脸,他就不一样了,堂堂一剑峰掌门的亲传弟子,居然连一头?妖兽都没猎到,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如何自处。”
“对哦。”元初的双眼猛地亮起来?,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块。
就这样僵持了几?日,阮惊鲵依然态度如初,没有半分想动?的痕迹,真正做到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反倒元初和任肆禾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元初啃着从树上摘的野生灵果,给了任肆禾一
个,自己手里拿一个啃着,打量着阮惊鲵,惑道:“任师兄,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阮惊鲵比起跟在我?们后面,他更喜欢我?们在原地不动?,你看他一直在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疑惑中,元初还不忘中间还夹杂些私货。
元初不说,任肆禾也发现了,他提议道:“要不我?们兵分两路,看看他会跟谁走??”
任肆禾观察得比元初仔细些,他发现这些日子阮惊鲵与其说在看他们,倒不如像是在盯梢,而对象,是元初。
“?”元初不解地看着任肆禾,心里倒有另一个顾虑,“任师兄你不觉得他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吗,我?们两人?加起来?可能打得过他,但单独一人?的话肯定不行的吧,你生出?这样的想法不正中他的下怀吗,给了他机会把?我?们一个个戳死。”
“……”任肆禾感觉自己被元初这个傻小子看扁了,嘴硬道,“我?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但是分开来?不就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了吗?”
元初终于逮到可以怀张任肆禾智商的机会了,他没有错过,他宛如在看一个智障般看着任肆禾:“任师兄你被他搅乱心智了吗,他的目标毫无疑问是我?们,我?们分开了他肯定二选一随便找个目标下手啊,解决一个再解决另一个,还需要找出?他的目标是谁吗?”
“……”说得很有道理,任肆禾无话可说,这两种情况搅和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阮惊鲵的目标,或者都是他的目标。
“不过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元初看着阮惊鲵,看到对方朝他投来?一笑就不爽,迅速移开视线,“要是他真有个目地是让我?们待在原地的话,岂不是随了他的愿。这里离那个瀑布很远了,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什么妖兽,要不我?们继续走?吧,或许我?们比他先遇到其他同?门师兄了呢。”
任肆禾赞同?了,然而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听到树林里传来?一声狮吼声,任肆禾心下一惊,因为他听出?了这正是狮鹫兽的吼声。
“妖兽出?现了?”元初还不明所以,他看向脸色微变的任肆禾。
“不是,
是魔兽!”
下一秒,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前,一双锋利巨爪朝他们袭来?。
眼看就要伤到他们的面门了,一把?通体流着曦光的剑挡在了他们身前,剑刃一翻,将狮鹫兽的利爪削了下来?。
“元初师弟,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来?者是流云宫首徒洛羽宸,他只是抱着运气过来?找找有没有流云宫遗落的弟子,没想到居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撞上了其他门派的弟子,还是无妄山的。
“嗯?”元初刚从狮爪下逃生,一脸懵逼。
“你们不知道吗,大量魔族入侵秘境了,还是无妄山玲珑长?老最先音传秘境的,你们没听见吗?”看到元初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洛羽宸讶异道。
元初与任肆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与疑惑,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无妄山玲珑长?老是个万能的存在,各种领域都涉及一点点爱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会医术会算命会各种各样的的修术,但那都只是闲暇里打发时间的小小爱好而已,她主体还是剑修,虽然剑修方面并不怎么样。
覆盖区域式传音术是她众多兴趣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无妄山长?老是得知魔族入侵后最先进入秘境的,玲珑长?老跟在其他长?老后面进来?,第一时间就传音通知秘境里所有人?,除了像魔尊所在地被设下结界隔开的地方,否则不可能接不到她的传音。
任肆禾率先反应过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他就看到一柄剑从洛羽宸的胸前贯穿而出?。
洛羽宸猛地瞪大双眼,咳出?一大口血,反应神速,挥剑朝身后砍去?。
身后偷袭者轻松躲过,嘴角轻轻扬起,是元初眼中一贯的伪君子模样。
“居然在第一时间封住了心脉,洛师弟较之上次见面,又有长?进了。”阮惊鲵甩去?剑上的血,赞赏地看向洛羽宸,目光如同?在看有进步的后辈。
“阮惊鲵,你在做什么?”元初喝了一声,迅速上前运气为洛羽宸止血,一把?掏出?一堆带在身上的灵药,都是简行止在他入秘境前给他事先备好的。
阮惊鲵没有回?答
,他直接出?手朝元初抓来?,洛羽宸与任肆禾御剑挡下,这一招由两人?来?挡本可以挡下的,可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又冒出?几?只狮鹫兽,朝任肆禾攻去?。
任肆禾被迫分神,只得先对付那几?头?狮鹫兽,另一边,面对洛羽宸,阮惊鲵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从洛羽宸的左肩砍下,他的预想是将洛羽宸斜着切开,然而元初从身后拔剑卡住了他的动?作,给了洛羽宸喘息的时间,洛羽宸立刻矮下身子,惊鸿剑撑在地面,洛羽宸直接开大。
无数把?剑器破土而出?,除了元初和任肆禾的剑外,阮惊鲵手中的剑也跟着倒戈浮空在洛羽宸身后,剑指它原来?的主人?。
“不愧是先天单一金灵根,仅次于至纯金灵根的流云宫首徒,果然是少年天才。”阮惊鲵看着他的剑,打了个响指,他的剑立刻化成粉末飘散在空中,看着洛羽宸身后数百把?剑器中不泛有上古仙人?留下来?的宝器,也有劣质的兵器,他勾起嘴角,有趣地看着嘴角不断溢血的洛羽宸,拍了几?下掌心,“连先辈留下来?的仙灵宝器都能御使能动?,厉害。”
元初刚从洛羽宸满天剑器的震惊中回?神过来?,就看到阮惊鲵的剑化为粉末消失,而阮惊鲵则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心下惊悚得不行:“他他他……他没事!?”
“他修的不是命剑道。”洛羽宸轻咳一声血,看阮惊鲵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头?怪物。
话音刚落,万剑齐发,一场剑雨刷刷地朝阮惊鲵落下,只为他一人?而下。
元初神经再怎么大条也知道阮惊鲵不好对付,趁着剑雨砸在阮惊鲵身上的空档赶紧抓紧时间叫任肆禾,两上带着重伤的洛羽宸离开。
然而他们还没逃离几?步,就被几?把?扔过来?的剑以及数十头?狮鹫兽拦住了去?路。
身后,阮惊鲵的声音响起。
“洛师弟说对了。”剑雨过后,阮惊鲵脚踏剑器,浑身都是鲜血,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剑徒手捏碎,被剑刃划伤的掌心不断地淌血流下,他抹去?嘴角的鲜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我?修的不是命剑道,我?修的是生来?自带的,昔年元氏独创的秘术。”
“我?只能修炼这个,修炼这个秘术能让我?的修为一日千里,但修炼这个,”阮惊鲵一步一步靠近他们,洛羽宸就算受伤了也依然挡在元初身前,阮惊鲵没把?他放在眼里,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的元初,“却让我?时时刻刻活在不知死亡与明天哪个先来?的恐惧中。”
“活在不知死亡何时落在我?头?上的恐惧中。”阮惊鲵徒手掐上洛羽宸的脖颈,将他提吊起来?,他欣赏元初眼中的恐惧,嘴角的笑容扩大,他问道,“元初,你觉得我?可怕吗?”
“你放开洛师兄!”元初欲拔剑却被阮惊鲵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另一边的任肆禾则在阮惊鲵的灵压下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满眼惊惧,这样的修为灵压他只在长?老级别的人?身上见过,没想到阮惊鲵居然也有。
“你觉得我?可怕吧。”
阮惊鲵手里用力?,只听咯嚓一声,在元初绝望的注视中,洛羽宸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来?,然后,元初看着阮惊鲵像丢一件软绵绵的玩偶般将洛羽宸随手一扔,一声闷响,洛羽宸整个人?被丢在地上,了无生息。
“可是,”阮惊鲵捧起元初的脸,抚摸元初的脸,“我?倒觉得你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元初处在巨大的惊惧之中,他看着一直保护他的洛羽宸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阮惊鲵破口大骂,“你个败类垃圾崽种,什么你觉得我?最可怕,既然觉得我?最可怕怎么不冲着我?来?啊,哦我?知道了,你不敢,因为你害怕我?,因为你没本事,所以你只敢也只能在背后耍些小花招,要不是你偷袭你根本杀不死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你个卑鄙小人?我?呸!”
说着,元初真的往阮惊鲵吐了口脱膜,顺便一个扭头?一口咬在他的虎口穴上。
阮惊鲵没有反应,像看着一个不讲理的小孩子胡闹般,他看着元初,自说自话:“你知道我?第一次经历死亡是在什么时候吗?”
“是在我?族内一个远房表亲
身死的时候,”阮惊鲵的手被元初咬得鲜血淋淋,但他没有任何疼痛感觉,自顾自地说着,“没有任何征兆,人?突然在平地上摔得五脏六腑俱裂。长?辈们一开始都没放在心上,但后来?有第二个人?突然在喝水时被火活活烧死了,长?辈们这才意识到,元祖之子还活着,元氏附在我?们修炼秘术中的诅咒一直都在,只要永远不解除与元氏的血缘关?系,我?们一族将永远替元祖之子死。”
“我?知道,你想说不修炼不就好对吗?”阮惊鲵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我?们也想啊,但不修炼我?们也得死,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死。”
元初被他的笑容吓到,惊惧中松开了口,在他虎口处留下了一串见肉的牙印,
阮惊鲵擦拭那个牙印,继续说道,那个口吻仿佛在讲一个故事:“我?们一族一直在找所谓的元氏遗族,奈何从未找到过,直到数十年前,你出?现了。”
“你说巧不巧,我?听说在你六岁那年意外摔下了山崖,万幸毫发无伤回?到了无妄山,那年刚好就是我?那位表亲平白无故摔死。”
“你说这是不是巧合,在你十岁那年,无妄山一名火系弟子意外烧毁了弟子居,而你被毫发无损地在大火扑来?后被人?救出?。那年是我?那位摔死的表亲后的第四年,刚好是另一位族人?被活活烧死的时候。”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很巧,”阮惊鲵凝视元初的双眼,强迫他也看向自己,“我?终于找到你了,元祖之子。”
一旁的任肆禾猛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元初。
而元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好像想起了一段遥不可及的记记,是他那段空白记忆中的一角。
温柔的女人?将半昏迷的他抱进了冰棺中,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女人?的声腔中含着泪,一遍遍地抚摸他的脸,一遍遍地对他说:
——初儿,别怪娘亲抛下你,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活着,娘亲做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