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兵部负责运输的官吏全部被找来。
就在徐梦的公房中,数十人排成一列,整齐站立。
陈恪只在几人身上瞅了一眼,便凑近朱雄英,开口道“殿下,臣看还是把兵部尚书也一并寻来吧,这毕竟是兵部地盘,具体情况如何还得是让兵部尚书一并听一下的。”
兵器分配运输之事虽具体交给徐梦负责了,但兵部尚书他也是有富有督查之责的,现在送往北地的火器出了问题,他可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之前,他在前面顶着老朱的怒火,兵部尚书不露面也便罢了。
现在,他都到了兵部的地盘了,兵部尚书他总不能还不露面吧?
陈恪出言,朱雄英应允。
很快,兵部尚书赵仁被找了过来。
能坐上尚书的,皆都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赵仁胡子花白,身体有些佝偻,长相一般,若非身着红色朝服,很难想到他会是堂堂兵部尚书。
赵仁出现,相互客套了虚礼。
陈恪这才开口,道“北地火器之事赵尚书想必已经知晓,兵仗局火器都是先交于兵部,经兵部验收合格之后,再由兵部按照各卫所的需求配发的,我兵仗局重新自查,并未出任何纰漏,为何兵部转而送往北地的火器会出现如何之大的纰漏。”
导致如此结果,无法有两个原因。
原因一,兵部未经严格审查,把兵仗局有问题的火器收入,然后又未经检查直接给了北地卫所。
原因二,兵部调换了兵仗局本合格的火器。
陈恪询问,赵仁直接反问道“江宁侯的意思是,我兵部调换了本合格的火器?”
陈恪的询问明显否认了火器是在兵仗局出的纰漏,那可不就只剩下第二种了吗?
赵仁开口,陈恪两手一摊,道“这是赵尚书说的,我可没这样说。”
陈恪既无这个意思,干嘛声势浩大的带这么多兵丁进入兵部。
赵仁还未反对,陈恪随之往前凑了一步,像是找到自己一般,道“赵尚书,在我看来既然如朝做了这个官,便当有先忧后乐之精神,出现问题,最先想到的是从自己身上查找原因,而不是急于推卸责任,知晓送往北地的火器出现问题后。
我兵仗局率先做了自查,我本以为只有我能有此心,想不到赵尚书竟也能有此想法,早知这样,我便早早与赵尚书说明此事了,早些查明,也不至于耽误这么就,各卫所火器的的需求量这么大,兵仗局停工,得少生产多少火器啊。”
陈恪满是痛心疾首。
他这一番话出口,赵仁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陈恪的一番话出口,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赵仁,随之又道“赵尚书,这事儿我或许是有些僭越了,徐梦乃武库清吏司主事,负责往各个卫所送兵器,因而我便请徐主事把运送火器经手的官吏都喊过来了,赵尚书先请自查吧。”
火器掺假之事兵部本来就脱不了干系,赵仁他他否认不了。
更没办法振臂一挥,为徐梦这些人做保。
陈恪出言,赵仁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冲着徐梦等人道“本官与你们强调过多少次,无论是收工部亦或者其他之处的兵器务必要做到严格核查,谁接收的火器,又是谁把有问题的火器送与北地卫所的?”
赵仁看似不起眼,倒是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火器的问题是出自兵仗局,而他兵部只不过是因审查不严,而收了兵仗局有问题的火器?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兵仗局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而兵部的责任只是失察罢了。
这两者的区别可大了。
赵仁出言,没人回答。
谁回答,那便证明有问题的火器是出自于他们之手。
没人回答,陈恪带着几分无奈,道“赵尚书,虽是自查,但也应当严苛些才是,我兵仗局为自证清白,数千工匠到现在依旧被收押着呢,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陛下遣给我些亲卫兵丁,赵尚书若想用,我可借给赵尚书用用,对,赵尚书往后还要继续担当这个兵部尚书,对自己手下严苛了,将来怕是不好做,这样,赵尚书若是不好出手,那由我来。”
这完全就是激将法,目的就让赵仁自己动手审。
陈恪使了这么力气非得让赵仁动手审无关乎其他,只是为避免自己动手在兵部审讯出现被赵仁阻拦,以及兵部官吏不做配合比的情况发生。
陈恪开口,赵仁瞅了他一眼,并未用他带来的人,而是吩咐道“来,把徐梦等核送火器的所有官吏都拿了。”
赵仁好歹是兵部的尚书,他开口在兵部还是有风的。
很快,徐梦等数十人被拿下。
之后,赵仁随之又道“他们这些人拿着朝廷俸禄,却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既不好生交代,那就给本官打,直到打到他们肯开口为主。”
赵仁出言,拿下徐梦等人的吏员踌躇不前。
拿下简单,可现在是要打人了,他们好歹先确定一下,赵仁出言此吩咐是真心还是假意吧?
“还愣着作甚?快打!”赵仁又吩咐道。
陈恪就在这里,赵仁他想假意吩咐也无可能的。
赵仁再次出口后,一众吏员找了鞭子就当着赵仁陈恪的面,冲着徐梦等人鞭打起来。
“给他们挠痒痒呢,狠狠地打。”赵仁道。
陈恪说的很明白,他若是不审,那便要由陈恪来了。
陈恪来审,还不知他会采取何种方式来。
听说陈恪在审讯上是很有一套的。
既然审讯是不可避免的,那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要由自己来。
徐梦几个被打的皮开肉绽,一看就并非是在弄虚作假。
陈恪开口道“瞅瞅你的同僚,现在他正在为你的失误而受罪,是谁在此做了手脚,有点心的,还望能够及早站出来,另外,谁若发觉你们同僚有反常之处,也还望早日说出来,此乃国之大事,非义气之时。”
兵部可不是他兵仗局,想什么时候审就什么时候审。
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很大程度上只能从北地卫所开始着手了。
若北地卫所那里再无问题的话,那再想回过头审,怕已是不易。
说不准谋划这个事情的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半晌功夫,除了鞭子挥动以及哀嚎之声,没一人说出有效消息。
赵仁喝令停下,沉声道“江宁侯,这下你满意了吧?”
什么叫他满意,他与兵部无冤无仇,可犯不着搞这些事情。
陈恪呵呵一笑,回道“满意谈不上,我只是放心而已,既不是兵部的问题,那我”
话才出口,被打之人中突然有人道“小人在往北地运送火器之事,曾碰到了工部军器所的,因之前也经常从那里拿兵器,也算是熟络了,他拿了酒说是要与小人同饮几杯,正赶上天气炎热,小人便喝了,没想到小人饮酒后竟睡着了,小人酒量不怎么好,却也不差,只喝两碗,怎么着都不应睡着的。
当时,小人也做了检查的,看那些装这火器箱子之物没什么毛病,虽有些疑惑,却也继续赶路了,现在想来会不会是出现在此事。”
他们接火器的时候没问题,送火器的时候依旧没问题,为何火器送到北地就出问题了,问题出现在此处的可能性是颇大的。
“你怎不早说?”徐梦龇牙咧嘴问道。
他虽有疑问,但却也未想到会与完好无损的火器有关。
若能想到,又怎么再千里迢迢往北地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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