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带进后,宋池等人当即战战兢兢叩地见礼,惊呼求饶。
先不说贪污如何,光是包花船一项,那都是大罪。
对这些人,老朱没什么印象,有的人怕是见都没见过,也不顾这些人的求饶,只反复念诵了几遍几人供职的衙门,随之厉声招呼道“锦衣卫,给咱查,查他们到底贪污了多少?”
锦衣卫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当初自报家门,一方面是想与陈恪攀交情,一方面也是怕被送到锦衣卫。
倒是没成想,辗转反复最终还是被投到了锦衣卫。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说是他们踏上花船了,其实自他们贪污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有此准备的。
锦衣卫领命离开,倒也没有人再计较陈恪声势浩大的募捐。
谁再此叽叽歪歪,与宋池那几个贪腐之人牵扯上可就不甚好了。
没人计较,陈恪却是主动出言,道“陛下,那些商贾还是有善心的,臣昨日已募捐到了两万三千余两,另外还有一万五千两半月之内差不多也能到账,至于五千石粮食,臣即日起便吩咐人去采购,半月之内也应能全部到位。”
仅仅一夜时间,就能筹集起三万八千两着实不简单。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窃窃私语。
老朱也许是因宋池等人之事心情不佳,黑着脸问道“户部筹集起多少了?”
一万两对整个户部来讲其实是并不算太多,但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用处的,总不能为了赈灾而挪用军费吧?
因而,这一万两必须得是暂时不用的。
听到老朱喊户部,王时出列,小心翼翼道“三千两,粮食够了。”
卫所中有军屯,粮食不需朝廷大量提供,而且现在正赶上各地的秋粮刚下来,无关新粮和陈粮,各官仓总是能调集起一些陈粮来的。
王时开口,老朱也没做表态,直接起身离开。
自个儿有多少家底,老朱是清楚的。
之前财政上没什么太大压力,那是因为宝钞制造上没什么限制,什么时候需要了,什么时候便弄上一些。不管不顾,只用朝廷信用做保证。
当下是能解决一些问题,但时间久了势必是会给后世之君带来麻烦的。
其实不说到后世之君之时了,就是到洪武后期,有人宁愿以物易物都不愿使用宝钞了。
因为宝钞贬值太快,收了宝钞,没等花出去就得折损一半。
老朱打下江山是本着千秋万代的,凡自己考虑到的事情,即便再难也势必是要解决了。
老朱离开,李德喜便宣布了退朝。
半月之后,陈恪和户部筹集的银两粮食皆以到位。
钱粮是到位了,但总归得有人押送才行。
一大早,老朱便把陈恪喊了过去,道“你带着两万宝钞和一万石粮食去一趟阳曲。”
筹集钱粮的事情本就不是他的责任,他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凑集起来不算,这怎又让他去阳曲了。
真不是他不愿去,他身兼多职,又不是没事可干,而且朝中也不是无人可用,并非非得要他去啊。
陈恪正要拒绝,老朱随之又道“从阳曲回来去巡视海防吧。”
为何要突然巡视海防?难不成老朱对海上贸易之事妥协了?
这事儿做成也不是非他一人收益,听老朱这话的意思,好像只为了他一人似的。
陈恪稍稍愣神,随后仔细想想,还是去一趟吧,反正他负责的太医院,兵仗局以及大明第一医学院现在也都在正轨中,他离开些时日倒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去阳曲瞧瞧赈灾情况,再去海上走上一圈。
海上贸易之事若真能做成,绝对可强国富民的。
有了这个契机,说不准数百年后屈辱历史也可不用再发生。
当然,老朱开口,即便他不主动同意,老朱也会强迫着他同意的。
陈恪欣然应允,回道“遵旨,臣即刻便动身。”
陈恪答应后,老朱随之又道“此番阳曲受灾最重,秦王周王联合晋王为阳曲捐了些棉衣御寒,咱应允秦周二王携这些棉衣送往阳曲,并着他二人以及周王协助阳曲当地官员赈济灾民,你此番前去看他们有何需要也帮着些忙,尽可能的协阳曲百姓完成灾后自救,定要在入冬之前解决了御寒之所,切勿发生因冻死伤之事。”
秦晋周王是老朱除朱标朱棣最年长的儿子,这些人皆可领兵独占一方,竟把三人同时安排在小小的阳曲,没必要吧?
“咱倒是没想到,他们三个在灾后能竟能主动统筹捐献棉衣,既有这个善心,就让他们在阳曲实打实的做些事情吧。”老朱随之解释了陈恪的疑问。
老朱这么说,陈恪倒是明白了,老朱他这么做完全是想给儿子一个表现的机会。
身为王爷,亲自参与救灾,对自己名声那是有极大好处的。
要知道,秦王和晋王两人在封地的名声可并不怎么好。
对此,老朱也是有所耳闻的。
也就是老朱这人护犊子,但凡他们二人不是姓朱,早就被老朱惩处了。
现如今自家儿子好不容易愿做些好事,老朱自不会剥夺他们这个机会。
听了老朱的安排,陈恪应道“是,臣明白,臣会协助秦王晋王周王做好赈济之事。”
但凡他们想表现,只派个粥也就行了。
从老朱那里出来,陈恪去兵仗局,太医院,大明第一医学院安顿了一番后,随之便押着一万石粮草沿水路赶往阳曲。
一切准备妥当,带着十几个护卫以及陈安九踏上了船。
才刚准备收甲板,两个和尚站于岸边,招呼道“请等一下,阁下是去阳曲吧?可否稍贫僧一程?”
他们这又不是游山玩水,是有正事干的,即便能坐得下,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搭这个顺风船的。
“我们是去阳曲,但不方便。”陈安九直接冷声拒绝。
陈安九拒绝,陈恪也没松口。
既没答应,那些护卫便加紧手中动作,准备收了甲板。
但那两个和尚竟丝毫不客气,其中年纪略大,略胖一些的和尚直接跳上甲板,道“别这么小气吗?贫僧又占不了你多少地儿。”
这是占多少地儿的事儿吗?
即便不占多少地儿,那也得人主家愿意啊。
大和尚跳上船,小和尚紧随其后。
“喂,你们两个怎上来了,不跟你们说了吗,我们不方便。”
陈安九催促着,大有一副把他们赶下去的架势。
他们是有正是干的,哪能再搭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那大和尚也不搭理陈安九,只拿出自己的僧牒,道“施主是担心贫僧是恶人吧?施主尽管放心,贫僧道衍,挂职天界寺,这是贫僧的僧牒。”
听到道衍二字,陈恪拦住了还要拒绝的陈安九。
道衍的大名如雷贯耳,凡是知晓些明朝历史,就不会不知道衍。
就是这位道衍大师,送了朱棣一顶白帽子,撺掇着朱棣造反,硬生生协助朱棣从藩王做到了皇帝。
最关键的是,这位道衍大师在靖难成功后,拒绝了朱棣的全部封赏,依旧吃斋念佛做着普通僧人。
“道衍大师,俗家姓姚讳广孝?”陈恪问道。
想确定此道衍就是彼道衍,还是得仔细确定一下的。
“你知道贫僧?”道衍问道。
道衍精通儒释道三家,即便现在,也是有些名气的。
“略有耳闻。”陈恪道。
之后,陈恪也不再往下赶人,直接吩咐了开船。
反正船也能坐下,稍既确定道衍非歹人,捎一程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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