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张李三家装粮食船的行驶路线,包括交易地点都是张明财告知的,这个张明财说来也是有功之人。
陈恪松口,官兵给张明财让出路来。
张明财还未知晓事情的严峻性,不慌不忙走进,眉开眼笑地道“江宁侯,小人举报有功,可否请江宁侯做主,把张家的家产皆过户到小人名下?”
张明财出口,陈恪下巴都惊掉了。
当初张明财找来主动检举,陈恪就已经够吃惊了,当时还一度觉着张明财检举有诈。
当时张明财检举之后,陈恪还询问过他想要何回报?
当时的张明财斩钉截铁,本着一副大义凌然的态度表明自个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偿的,不需任何回报。
现在才刚过去多久,就来要回报了?
可这个回报也太奇葩了些吧?一般情况下不都是先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吗?就像李正旺那样,用钱买命。
哪像张明财这样,开口竟是要为自个儿划分家产的。
张明财出言,吴永寿张德元李正旺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装粮食的船被截获是这个败家子告的状啊?
官兵闯入后,只是限制了出行,并未控制吴永寿张德元李正旺三人,在张明财出言后,三人直接跳将起来,冲着张明财便开始了殴打。
拳打脚踢的,毫不客气,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感。
陈恪刚开始并未阻拦,就像张明财这样的,他都恨不得上去呼几巴掌。
给吴张李三人留足了发泄余地,片刻功夫后,陈恪才招呼官兵拉来了三人。
三人被拉开,吴永寿直接抨击起了张德元。
“看看你生的好儿子,早就与你说过,就你那败家子害死我妹子只是微浅的,迟早得把你家搞得家破人亡。”
张德元早就知他那儿子不靠谱,但毕竟是亲儿子,总归是抱着些希望,想使之能够回头是岸。
陈恪看着三人互相埋怨,微微一笑,道“张明财能回头是岸,值得嘉奖,张家家产划分与你倒是可行,不过不能全部划分,至于划分多少,在核算完成之后,会直接给你的。”
张明财人品是不怎么样,但却毕竟是主动自首的,奖赏什么的总归是得划分些的,如此才可方便其他持观望之态的人效仿。
一听陈恪开口,张明财很是激动,对陈恪感激涕零。
瞅着张明财这般,张德元气的心脏病都快犯了。
张明财看着张德元这般丝毫没有为人子女该有的孝道,反倒是有种称心如意的姿态,道“爹,你总骂你儿子不成器,从今天起我就让你看看你儿子的本事,你放心,等我出息了,我会到你的坟头给你烧香的。”
这番话绝对不是从人口中说出来的。
张明财此番言论出口,张德元彻底熬不住,直接倒在胸口倒地不起。
站在张德元旁边的李正旺和吴永寿,两人同时架起了张德元,才终免得他直接倒在地。
虽如此,张德元依旧还是缓缓倒了下去。
“张东家,张东家”
吴永寿和李正旺喊了几声,终究没得到张德元的任何回应。
张明财丝毫没应自个儿老爹被气死有负罪感,反倒一副称心如意,像是死了仇人般的大快人心。
瞅着张明财那个欠揍样儿,估计在场人都想把他痛贬一顿。
陈恪也不再多言,直接与汤和道“信国公,你来说吧。”
汤和乃是此次巡视海防的正使,一些事情上的安排自是需汤和出面的。
陈恪开口,汤和也毫不客气,直接一声令下,吩咐道“拿了吴永寿,李正旺,允张德元自行发丧,遣出小吏核查三家家产,充公”
话还没说完,张明财指着自个儿,笑嘻嘻地道“我呢?我呢?”
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他。
陈恪代汤和回之以一笑,道“放心吧,等你们家的产业,核查完毕,会把你应得的给了你的。”
这个事情,陈恪虽没与汤和通过气,但陈恪却还是代汤和做了回答。
陈恪出言,汤和只停顿了一下,便又紧接着继续说道“三家发往海盐县的商船,即刻起立即发回湖州,所有粮食按平日价格售卖。”
这些粮食拉回来,湖州眼看要出现的粮荒便彻底解决。
所有的安排吩咐完毕,吴永寿李正旺被押送回了湖州知府衙门。
虽张家也在抄家行列,但汤和也特许留给了张德元发丧的余地。
没用几日,吴张李三家产业清点完毕。
三家所有产业立即籍没充入朝廷,三家东家斩,父子孙充军发配,母女孙女充入教坊司为奴。
一时之间,风光一时的三大粮商彻底陨落,湖州粮食的巨大利润则悉数被那十几家的小粮行彻底瓜分。
在抄家完成后,张明财不仅没跟随吴李三家的子弟发配,反而还从张家发出了一部分的家产。
值得一提的是,汤和虽留给了张德元发丧的余地。
但在次日,张明财便找了几个人给张德元草草下了葬。
听说张德元被张明财气死,张明财的老娘也一并跟着张德元走了。
张明财拿了分给他的些家财,便不管他老爹,老娘,直接拿着去了赌坊。
对于这些事情,陈恪和汤和自是不会过分上心。
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在区区张德元身上,提及他顶多是嗤之以鼻说上一嘴。
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以巡视海防为主。
运往海盐县的粮食,经两日时间又重新运送了回来。
随粮食一并被押解回来的还有胡诚。
胡诚与张德元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他们逃亡海外后,还多次与张德元合作。
那几次都顺利的很,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差错。
怎么都没想到,今日倒霉催的却遇上了官军。
在他们上船准备押走粮食之时,突然冲出一队官军。
他们没有任何准备,被官军打了个出其不意,直接被抓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胡诚被带至湖州后,第一时间便被带到了汤和和陈恪面前。
“阁下何人?报个名字吧。”胡诚道。
汤和也算老朱阵营的,但奈何汤和很少带兵与张士诚交战,因而胡诚对汤和也就谈不上认识了。
胡诚开口,汤和和陈恪也没做隐瞒,先后报上了自己大名。
对汤和,胡诚是百分之百知晓的。
陈恪近些时日名头也不小,胡诚也就有所耳闻。
听了二人的名字,胡诚微微一笑,道“二位一世英名怕就此毁了,吴王殿下在此盘踞多年,深得民心,斯人虽已逝,但我辈占据江南,甚克应天都是指日可待之事,二位若能早日另择明主,他日必成拥护之功。”
胡诚的这想法不得不说够痴心妄想
张士诚若真有那个本事,就不会败到老朱手里了。
现在败局已定,还怎说什么再反败为胜。
更何况,现在的汤和已是国公,即便转头再另择明主,怕也不过如此,陈恪现在虽只是个侯爵,但风头正盛,胡诚他们这些人即便最后能成事又如何?
汤和和陈恪的待遇最多不也就如此。
胡诚开口,汤和陈恪微微发笑。
陈恪只道“你若投效,陛下也可为你弄个一官半职的。”
若简单投效就好办了,既是投效,那总归是拿个投名状的吧?
自然,这个投名状就是把张士诚余党一举歼灭。
胡诚若非对他们所行之事不报希望,又怎会在张士诚落败后,依旧盘踞在海外伺机反戈一击呢?
最后的结果,自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胡诚不交代,也只能等所有事情解决了,一并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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