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峰进来打了个千,起身道“大帅,派出去的哨探刚刚回来报说,那五万敌军到了离这里十里远近的地方,已经停住不走了。”
“哼!”张广泗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他们那个陆军总司令伊戈尔现在大约已经知道。”
“他精心布置两面夹击我们的那一万军队已经被送去见他们的上帝了,不知此时他该作何想?”
“标下想,他现在一定是进退两难,欲哭无泪。”宋显峰笑道。
“俄国确实已经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了,”张广泗道“防着他们狗急跳墙。”
“要派人时刻盯住了他们的动静,我们的防御也不能丝毫的松懈。”
“跟所有的将领们说,万不可因为打了几场胜仗就沾沾自喜,咱们大清与俄国的大战还远没结束。”
“标下遵命!”宋显峰正色道。
“必勒格的北疆新军都安置好了吗?”张广泗又问。
“回大帅,都安置好了,兵士们刚吃过饭,现在回营房休息了。”
“嗯,这次他们也立了大功,若不是必勒格协同得恰到好处,咱们着实要吃点苦头呢。”张广泗道。
“在他们被调回北疆之前,就是咱们军中的队伍,所有待遇与咱们两省新军一模一样,切不可分出远近厚薄来!”
“标下明白!”
“好了,你去吧,我还要给皇上写报捷的折子,今天晚上就拜发出去。”
门口站着的亲兵听说大帅要写奏折,立马过来拿过茶壶来,将砚台里倒了一些水,“刷刷”的磨起墨来。
只一会儿功夫就磨好了半砚台的墨汁,他小心的将半截墨块放好,退了出去。
张广泗援笔濡墨,斟酌着在纸上写起奏稿来,将自己如何谋划布局两场战役,如何指挥调度,如何随机应变,如何身先士卒。
以及战役的经过,歼敌的人数,缴获的武器粮草辎重等等都备细写了。
尤其是写战斗过程时,那写的真叫一波三折,惊心动魄。
当然,在说足了自己功劳的同时,他也没忘了把必勒格的功劳如实的说了。
他深知当今可不是一个好欺瞒的主子,更何况必勒格后面还有傅恒,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密折奏事。
就是在他的军中,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将领有密折奏事之权。
倘若自己的奏折中有一点儿不实之处,定然不可能蒙蔽圣聪,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到时不仅辛苦得来的功劳可能打了水漂儿,白纸黑字的奏折存档在军机处,对景的时候拿出来,因之获罪也未可知。
而且必勒格是皇上刚刚特简为参将,命其率兵来增援的,甫一出战便建此奇功,不正显得皇上知人善任,决胜千里?
当然,奏折的最后还必须加上“仰赖皇上如天洪福,英明神武,运筹帷幄;三军将士感念圣恩,舍死忘生,浴血奋战”这样的字句。
写完了奏稿,他拿起来又细细的读了,有几处作了改动,直到最后看得满意了,才拿起折本,用清一色的钟王小楷工工整整的誊写在了上面。
直用了近两个时辰才将奏折拜发了出去,张广泗轻轻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端起茶盏来惬意的品了一口。
一盏茶没喝完,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还有车马行走的声音,就连他大帐的门口都传来窃窃私语声。
“来人。”
外面的亲兵掀开门帘进来道;“大帅。”
“外面这么嘈杂,可是押运战利品的队伍回来了?”
“回大帅,正是,”那亲兵说话间都难掩脸上的喜色“一车一车的东西,进了上百车还没完呢。”
“听他们说,外面还排得看不到头,里面还有老长一溜火炮,足有一百好几十门,大家都欢喜的不得了!”
张广泗站起身,直了直有些发硬的腰板,拿起顶戴端正的戴了,迈步向外走去。
那亲兵见了,忙伸手拿起挂上墙上的棉斗篷,抢前几步追上大帅,将斗篷给他披了。
正像那亲兵说的一样,一车车的粮草、枪支、弹药,各种军械,把要塞中的空地占去了大半,马车仍在一辆接着一辆的赶进来。
必勒格远远的看见了他,大步走过来,行过军礼,问道“大帅,那俄国将军的尸体也运回来了,如何处置?”
张广泗道“明日让人做个棺材把他装殓了,先在屋子外面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停放吧,这么冷的天儿,也坏不了。”
“看这架势,你在坎斯克要塞的缴获也不少啊!”
“呵呵呵,”必勒格笑道;“那要塞里的人不多,东西却存了不少,而且还有不少马车,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运不回来呢。”
“连同我们军中装粮食的马车,还有那一万俄军的马车,共计有几百辆,都装得满满的。”
张广泗道“坎斯克的东边还有一个布拉茨克要塞,那里的粮食补给也都要自西边运过去,坎斯克要塞里有要运到那里去的军需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宋显峰也走了过来,问张广泗道“大帅,缴获的火炮共计一百三十三门,枪支还没有盘点,估计也不下一万条,还有各类弹药不计其数,如何处置?”
张广泗想了想道“枪支和弹药我们现在用不着,分开存放到仓库里。”
“火炮和炮弹先放在院子里,命专人看管。”
“标下明白,”宋显峰道“大帅,这东西一时半会儿的卸不完,标下在这里盯着就行了,您回去歇息吧。”
说真的,张广泗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他对必勒格道“你也是乏透了的人,不必在这里了,回去睡觉。”
“谢大帅,我这就回去。”必勒格道。
张广泗回到大帐,刚从寒风凌冽的外面进到屋里,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他脱下斗篷,又一件件的脱去了官服,亲兵一一接了挂好。
见大帅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亲兵赶紧过来,一边弯腰帮他脱去了靴子,一边问道“大帅,我去打来热水,您泡泡脚?”
张广泗没言声,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便一头倒在了榻上。
亲兵忙为他盖好了棉被,又吹熄了油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只一会儿,便听见屋里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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