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的情形没法相比,你也不必急于求成。”乾隆道“澳省原本是一片蛮荒之地,现下仍然要以增加人口,开垦土地为第一要务。”
“把这些事情都做好了,根基就打牢了,该有的将来都会有的。”
兆惠道“说到这里,臣还想请皇上再差一些得用的人手到澳省去。”
“因为那里的人口增加很快,城镇一直在增加,衙署也越设越多,去了十几批的官员仍然是不敷使用,连臣身边的人手也是捉襟见肘。”
乾隆立时明白了兆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的深意,澳省远离本土,作为自己心腹之一的何志远又被调了回来,现在是兆惠一人独掌大权。
他是怕朝中有人嫉妒他的权势,进他的谗言,担心自己对他生出疑心。
澳省那里缺少人手也是真的,但他更想的是让自己多派出一些心腹到他的身边去,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好,你把所需各类人手的大致数量开列个清单出来,朕让吏部遴选出来后差到澳省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让吴镜湖带你去看看新近要配发到军中的武器。”
一说到武器,刘国玉兀自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两眼放光的对兆惠道“兆大人,你是没看见那机枪和手雷。”
“若是见识了它们的威力,准保跟我一样,兴奋得一夜睡不成觉!”
几个人正要辞出去,门外当值的太监说道“主子。”
“进来。”乾隆心知又有急事了。
太监开门进来躬身道“禀主子,兵部侍郎鄂容安刚刚来报信儿,一个时辰前,鄂中堂殁了!”
德川幕府时的江户城中由本丸、二之丸、三之丸和西之丸等宫殿群组成,本丸御殿是征夷大将军府所在地,又分为表向、中奥和大奥三区。
大奥是夫人、嫔妃和宫女们的居所,除将军本人外,任何男子不得进入。表向是将军接见外臣,举行礼仪的地方,中奥则是他日常的起居办公之所。
此刻,中奥的一处居室内,头发花白的德川吉宗盘腿坐在几案后,看上去气色很差。
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的盯着几案上的一幅图画看着。
那图上画的是一艘大船泊在海面上,虽然船上也有桅杆,但却一片帆也没有张起来。
原本很高的桅杆与甲板正中矗立着的高高的烟囱比起来显得格外的单薄渺小,那大烟囱里正冒着滚滚的浓烟。
从船旁和船后显示出的波浪来看,这艘船似乎正在缓缓的驶出泊位。
远近有几十个人分散的站在甲板的各处,从衣着上能明显的看出来是清国的士兵。
最让人惊骇的是甲板上森严排列的十几门火炮,而在甲板的下方的船身上,竟然还有两层整齐排列的孔洞,每个孔洞中都能隐约看见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这船周身都是黑色,显然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铁甲,从图画中都能感觉到它的坚硬和冷冰。
新任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重和四名老中跪坐在下首,老中是幕府的常任执政官,相当于清朝的军机大臣。
一般在两万五千石领地以上的谱代大名之中选任,按月番制轮流管理各类事务。
下总国古河藩藩主,本丸老中首席本多忠良说道“上样,这是我们的人从清国传递回来的。”
“大约画于两个月前的胶州港口,因为那里没有军港,所以几艘这样的清军战船就停在了民用的港口,我们的人才有机会画下了它。”
“这船一定是天津那个造船厂出的,在胶州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就起航接着向南去了。”
“上样”和“公方”都是臣下对幕府将军的尊称,德川吉宗虽然已经卸任,但臣下对他的称呼却没有变。
德川吉宗粗重的叹了一口气,阴郁的道“英国的皇家海军也没有一艘这样的船!”
“清国已经占领了澳大利亚,又刚刚从俄国人手里夺过了整个西伯利亚,差不多半个世界都成了他们的,难道还不满足?”
“又造出了这么大的战舰,乾隆他到底要干什么?”
大概话说得急了些,他有稍有些气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重重的放下。
“上样,”本多忠良又道“如果仅仅是造出了这样的战船,或许与我们的关系还并不大。”
“可是,如果把这一年来清国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连在一起,就特别的耐人寻味。”
“去年他们成立了北洋海军和东洋海军,在宁波、威海卫、釜山和海参崴都建了军港。”
“尤其是釜山和海参崴这两个军港,离着咱们的本州和九州太近了,怎么看都像是为了防御我们而建的。”
德川家重稍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我们执行海禁政策,连能出海的战船都很少。”
“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他们有什么必要防御我们?”
“这正是令人不安的地方,”本多忠良道“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情报中还说,泉州军港里停泊的船已经达到了几百艘,这种情况极其反常,几年里从未出现过。”
“这些战船都是往来清国本土和澳大利亚之间运送人员和物资的,通常都是卸了货物,再装载上人员和物资就起程南下了。”
“可是最近几个月来,只见从南边有一队队的战船驶过来,卸了货物就开进军港里。”
“没有一艘装了货离开,有的船上还满载着海军士兵,这像不像要展开大规模海战的征兆?”
老中次席酒井忠恭说道“即使清国要展开海战,也未必就一定是针对我们。”
“自从清国建立以来,我们虽然没有与他们有过官方的交往,但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大的摩擦。”
“两国间的贸易一直都在正常进行,他们难道会无缘无故的进攻我们?”
“你不要忘了,”本多忠良道“朝鲜国一直都是他们的藩属,觐见朝贡从来都是一丝不苟。”
“可是乾隆即位还没出一年就把它灭了国!将朝鲜的国土改为了清国的行省,连所有人口都迁到了山海关外的那几个省里,与满人和汉人杂居在一起。”
“他们的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就是想用多得数不清的汉人把朝鲜人彻底同化。”
“恐怕几十年以后,再没有朝鲜人会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个国家了!”
“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是怕,”他略作停顿,看了看德川吉宗的脸色才又接着说道“我是怕清国把这个恶毒的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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