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你特煞的小心了!”兆惠笑道“如今幕府已经彻底覆亡了,诸藩的大名也都自身难保,那些忍者都不晓得为谁卖命了!”
“把你率领的那些功夫好手都留下来,我还有一个营的亲兵卫队,四、五百人护着,还能让刺客得了手?”
“德川吉宗父子死了,此番征日本总算有了大的战果,该早日奏给皇上才好。”
“京师里每日有多少军国大事要处置,圣驾却在釜山驻跸了这么多时日,皇上心里一定比我们更急呢!”
“德川父子三人的尸身,还有本多忠良一家老小都要送回釜山去。”
“我们随军带着银两,江户城的府库中又有那么多制钱,缴获的这些金银宝物也断没有留下的道理,都要一起送到釜山去进献到御前。”
“皇上一定还会细细的询问咱们登陆以来作战的经过,也许还会问起下一步的方略以及战后政务上的措置,这些可不是随便派个武将去就都能说明白的。”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对这些情形再熟悉不过了,我思来想去,只有你去最合适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你此去是当面向皇上奏陈战况,吴中堂自然也无话可说。”
“到釜山见过驾,交接了一应物事后尽早回来,皇上若有旨意,你一并带回来,咱们再接着一起办差,如何?”
方鲁生这时才真正明白兆惠的用意,他心中不禁一阵酸热,对兆惠充满了感激之情!
自己本是一个微末小吏,若不是这次能有幸随兆惠出征,皇上压根都不会知道有他方鲁生这么一个人,更别说有机会得见天颜了!
如今取得了这样一场大胜,押送着如此贵重的战利品去向皇上报捷,皇上必然龙心大悦。
自己再精心准备一番,到时将战事的经过及战后的处置方略绘声绘色的奏给皇上,皇上一定会深深的记住自己。
等到日本的战事结束,兆军门再具折保奏自己,还能有个不准的?
兆军门真是言出必行的正人君子,他说过要让自己与孙化文比肩,现在已经开始预作布局了!
其实,方鲁生这时满心的高兴,满脑子都是对兆惠的感激,没空去细想这里面的究竟,所以兆惠的心思他只猜对了一半。
兆惠想让他去得这个彩头不假,但真正的用意却远没有这么简单。
做官最重要的是跟对了上司,有贵人提携庇护。
兆惠如此对待方鲁生,说到底因为他是吴波的心腹,是吴波直接派过来办差的。
方鲁生的差事本就办得好,人也机敏睿智,说话处事极有条理。
让他代自己去面圣报捷,他奏对得体当然会对自己的战绩锦上添花,而且皇上得知舆情司派出了如此干练的吏员来协助自己,对吴中堂也会赞许有加。
吴中堂的圣眷普天下无人能及,自己让他脸面上光鲜,他还会给自己亏吃?
话又说回来,万一方鲁生的奏对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看在吴中堂的份儿上,皇上也都能包容了,于自己没有半点干系。
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除了方鲁生,换了谁去也做不下来。
当然,这番心思是决不可能说出来的,兆惠对方鲁生道“你今晚还有个差事要办!”
“请大帅吩咐!”
“你本就会说日语,再带上几个日本人,对了,把那三个女子也带去,去见本多忠良的家眷,好好劝说她们一番。”
“不用多说她们大概也知道了城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们,德川吉宗父子都已经驾鹤西去了,但她们的家主本多忠良如今还安然无恙的待在北京城中。”
“其他大名的家眷前途未卜,但因为本多忠良以使节身份去北京觐见,礼数甚是周全,乾隆皇帝深为嘉许,特下旨命将他的家眷妥为护送去与他团聚。”
“这样一番说辞,你认为能否劝动她们随你上船?”
“卑职以为问题不大,”方鲁生道“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见?而且本多忠良去了北京也是真的。”
“若是想加害她们,咱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这道理是明摆着的。”
“那就这样定了,”兆惠道“出发前要准备的一应物事,庆恩你与方主事二人商议,让他直接到营务处办去就是了。”
“大帅,我们回来后到哪里与大军会合?”方鲁生问道。
“反正大军要一路向京都打过去的,你们回来时就直接到大阪吧,不拘早晚都会在那里见面的。”
“你走之前还要再办一件事,把你手下的日本人全部差到各处去。”
“把骏府城被攻破,德川吉宗父子已经丧命的消息宣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卑职明白!出发之前一定把这事办妥。”方鲁生道。
“好,我今晚就把折子写好,明天交给你代我转呈皇上。”
经过一天的休整,第三天早上,司马东属下的一协人马护送着德川吉宗父子和所有大名的家眷向江户城进发了。
这些人虽然在心里恨透了清军,但她们已经没了主心骨,又没有自杀的勇气,要想全家老幼都活下来,只能选择了忍气吞声。
几千名老幼妇孺足足坐了近千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向东去了。他们离开后,骏府城中顿时显得清静了许多。
因为那二百七十箱金银宝物登记造册实在是太费功夫,方鲁生把中军所有的书办、幕僚都调了过去,直到第三日中午才全部料理完装上了铁甲船。
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尽管在骏府城中发现了一个地下冰窖,里面还存着不少冰块,方鲁生让人取了很多分别放进了德川吉宗父子的棺木中,但他还是怕尸体腐烂,当天下午就登船出发了。
釜山的夏天简直比北京更难过,虽然不像北京热得那样邪乎,但那潮湿的气候让乾隆这个一直生活在内陆的人极不习惯。
沿海地方空气中的湿度本来就大,又三天两头的下雨,身体里的汗液向外散发的不通畅了,身上粘粘的,人就如同待在蒸笼里一般,着实的难受。
尽管如此,乾隆的心情依然不错,每日接到军机处转来的折子和邸报,全国的政务军务都有条不紊。
最让他高兴的是,征伐日本的几路大军进展的都颇为顺利,局势正在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何志远的大军已经攻到了京都外围,与刘国玉的大军会合了。
老中酒井忠恭前后纠集了十余万各藩前来勤王的人马,被他们两路大军只用了三场战役就全部击溃。
毙敌近十万众,其余尽皆逃散,酒井忠恭以下三十几个大名不是殒命战场,就是切腹自杀。
如今不仅京都的外围再没有一支敌军,就是整个本州岛上也没有多少日军兵力了。
李侍尧的大军一路上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再有几日就能到江户城。
兆惠的大军把德川吉宗围在骏府城中也有些时日了,想必也快有捷报传回来了。
后晌,乾隆正像往常一样批阅着军机处转过来的折子,当值的太监进来报说班第请见。
他叫进了,班第兴冲冲的进来,先双手将一份折子恭恭敬敬的放在几案上,又打了一个千,起来才道“皇上!大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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