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许是昨日下了雨的缘故,今日的风更凉了些?,现下已?是十月下旬,宫里头也开始备着炭火了,以?御寒,郾城的冬日里是干冷的,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贺书言从太医院开了药方,顺便捡了几剂药来?,虽说这野木菊对人无害,但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且承元帝既说了,那他便要做出?些?样子。
将?几小包药拿给了眼前?这个小太监,他瞧着今日在殿上这个小太监的处事,应是对云初忠心之人。
“这些?药,一日一次,药煎好了要趁热给美人服下,才?能对了药性,凉了会发苦,且药性没那么好。对了,还?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公公。”
十一挠了下头,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叫他。
“十一,贺太医,我们?主子何时可醒,都?过去一夜了,还?未醒。”
贺书言捡着药的手顿了下,昨日诊脉,他便知?云初无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虽有大补过,但身子过虚,虚不受补,反而不好,所以?他拿的这几味,都?是些?温和的药,不会伤身。
“再过些?时辰便醒了,对了,十一公公,云美人从前?可是用的不好,身子有些?虚,你们?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着。”
凉风吹过,十一搓了下手,他向来?不是什么敏感之人,贺太医的话在他看来?也无旁的意思,便先是蹙眉,再是颔首道:
“主子从前?吃了苦,且这皇宫中,宫女的膳食也就如此,所以?可能消瘦了些?,贺太医你所说的我会记住的,以?后尽量让主子吃些?进补的。”
贺书言还?想再问些?什么,里头便传来?白露高兴的声音:
“快来?人啊,主子醒了!”
十一小跑着进了内殿,也没看方才?还?儒雅的贺太医,此刻白了脸庞,略弓起的身子似要被冷风吹跑一般。
白素搀着青枝从后院过来?,便只见?在这守了一上午的贺太医仓促的背影,似在逃离什么。
月渡锦的床帐被掀开,云初缓缓睁眼,脑中还?不甚清晰的记得昏迷前?似被迦南
香包裹着,口中便道了句:“皇上。”
微弱且嘶哑,若是隔远些?还?听不见?。
一直在床前?的顺婕妤听见?了,眸中闪过意味,不过一瞬,便又?放下,眸中露着担忧,道:
“云妹妹,你可醒了?”
淡绿色先映入眼中,让云初缓过神来?,听耳畔有人说话,便转头望去。
顺婕妤只虚挽一髻,身上的衣裳有些?皱,眼下有着乌青,似是昨夜未睡一般,饶是如此,她也还?是那副笑面。
云初先是疑惑,想撑起身子却无奈睡了一日一夜的身子尚没有力气,只能借着顺婕妤的手起了身。
“顺婕妤,您如何会在这?”
容贵妃对她无甚好感,云初是知?晓的,而顺婕妤恰恰就是容贵妃身旁的,云初自然不会相信她,眼中的防备之色溢出?,倒让顺婕妤笑了下。
“你昨日昏睡,皇上不放心,便由我照看着,云妹妹,你这一昏睡,宫中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呀。”
坐起身后,外头的光渗了进来?,云初闭眼醒了下神,闻言,條然睁开眼,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玉竹未在,青枝也未在,昨日她昏迷后不知?到底出?了何事,见?此状不免担忧,水葱似的指甲陷入手中,若不是瞧见?往殿内来?的十一,只怕掌心又?要多许多血印了。
顾不得旁的,云初招手示意十一走近些?,瞧着他眼中只有欣喜,放下了心,但到底还?是问了下:
“青枝与玉竹如何?”
“原来?云妹妹是担忧这个,都?怪我,没早些?与你说,你那两个侍女,都?受伤了,皇上怜惜她二人护主,特地让太医看了一番,现下都?歇着呢。”
两个玉镯相碰的声音叮铃作响,云初望向顺婕妤细白的手腕,戴着的是两个不如何好的细玉镯,心中呵笑,若真觉歉意,便不会连眸中的笑意都?不敛下。
细拧了下眉间?,云初接过十一递来?的水,昏睡了一日一夜,这野木菊的威力倒是不小,不知?昨日到底是何情况。
“主子……”
被人搀着过来?的青枝一只脚才?踏入内殿,便开口叫了云初
,而后看向顺婕妤,眸中的情绪是连十一都?看得出?的不耐与厌恶。
对,是厌恶,云初瞧见?时也是不解,而后蹙眉,虽说这顺婕妤未必安了好心,但她是奉皇命,也不能轻易得罪,况且一个婕妤要惩治不敬她的宫女,太容易了。
“青枝,你怎的过来?了,不是身上有伤,怎的不先歇着?”
云初记得,自己尚有意识时,皇后命人杖责青枝,听了几声响,承元帝才?来?的,应当也是结结实实挨了几棍的,怎么可能不疼。
青枝艰难地走上前?,扯了扯苍白的嘴角,转身对紧蹙眉头,似在探究什么的顺婕妤道:
“婕妤主子,我们?主子有我们?照料即可,您可先行?回去了。”
语中的不客气让云初再次蹙了眉,青枝向来?不是如此不分场合之人,她沉稳遇事不焦躁,怎的今日突然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顺婕妤总觉眼前?人有一丝熟意,但细想之下又?好似没有见?过这人,闻言便勾了嘴角,缓缓道:
“皇上命本嫔照看云美人,你有伤在身,也念及你是护主,本嫔不与你计较,快些?回房吧。”
柔柔的话语却含着许多威胁,云初见?状先是松展了双眉,在青枝开口前?道:
“顺婕妤见?谅,我这宫女就是如此,有些?倔,这样吧,反正我已?醒了,您守了一夜也辛苦了,还?是先回去洗漱一番,皇上那边,我自会去回禀,云初过两日亲自答谢您昨日的照顾。”
许是早知?云初醒来?后便会让她走,顺婕妤也未再说什么,只是在踏出?内殿前?,后头看了一眼云初,而后笑道:
“三千宠爱在一身,三千怨怼也在一身,云美人还?是要小心些?,否则这后宫的戏岂不是唱的太无趣了些?,皇上的宠爱固然要紧,但自己宫中的下人都?管不好,要如何应对外头旁的人,云美人,好好想想吧。”
熹微的光洒在顺婕妤身上,云初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话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诧异之时对方已?出?了内殿。
云初揉了揉眉心,才?醒,便接收着许多事,尚反应不过来?。
让白露扶着自己起身,云初将?方才?喝水的杯子重重地敲了下,让十一三人皆跪下了,唯有青枝,还?望着内殿的门,似是还?有人站在那一般,呆呆地望着。
“青枝,这已?然是第二次了。”
云初并未大声,只是如寻常说话一般,轻声说了下,似有似无,十一见?状便知?主子是真的怒了,连忙拉扯了下青枝的袖子。
“主…主子。”
青枝还?欲行?礼,却被云初喊了停,只得又?慢慢起身,伤处发疼也不敢说话,只是脸色是越来?越不好。
“罢了,你先回去养伤,想明白了再找我,这是第二次,你该知?道,若再有一次,这印月阁便容不下你了,白素,扶她回去!”
瞧着青枝这一步三回头的模样,云初也丝毫没有心软,她可以?理解青枝有自己的私人恩怨,但将?私人恩怨在她这印月阁发泄就是不行?。
想起顺婕妤走时的那番话,云初还?是有些?不解,若说她在帮自己,但言语不祥,且眸中也无太多善意,但若是对手,为何要提醒着一番话。
抬眸看向十一,顺婕妤这事再多想也是枉然,只是以?后需对此人多加注意才?是,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野木菊之事。
“十一,昨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说仔细些?。”
窗户并未关紧,外头的凉气顺着窗进来?,云初听白芍自尽时打了个颤,将?置于一旁的披风披上。
片刻后,十一停下了,望着嘴角有丝干裂的主子,倒了杯水给云初。
“所以?,白芍自尽,小达子在宫正司,皇上下令彻查,顺婕妤自请照看我,皇上让贺太医为我调理。”
温水入喉,终是缓了些?,云初理了理十一所说的,其他的便罢了,便是这贺太医,昨日昏迷,她并不知?这贺太医是何人,也不知?他是如何说的,但既瞧出?了是野木菊,也未戳穿她,便应是可用之人,只是不知?对方要什么。
“那个贺太医,昨日是如何说的?”
外头风大了些?,打在墙上,有些?声响,闷闷的。
十一回想了下,才?道:
“青枝
姐姐说,那个贺太医知?这香是何物,却对皇上说这香有毒,而后到了印月阁,也指证小达子和白芍,更是说他们?所用之量,足以?致死,所以?皇上才?大怒要彻查,此番,还?是多亏了贺太医,且方才?贺太医还?与奴才?说,主子您体虚,需进补,且拿了不少药,都?是温和的补药,说是不会过补致虚。”
细长的手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云初垂眸,不解这贺太医为何要帮她,但对方既已?选择,她便接住,这后宫,还?是要有自己可信的太医才?是。
“十一,这贺太医,名甚?”
“好似叫贺书言。”
*
“娘,这有个小乞丐,好可怜啊,可以?带他回去吗?”
“你既为我云家人,自不能没名,瞧你很是喜爱看书作诗,便叫书言如何?”
“书言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拆我们?的家啊?”
“书言哥哥,我走不动了,还?有多久到郾城啊,爹娘说郾城很漂亮,是真的吗?”
“书言哥哥,娘亲好像病了,你快来?瞧瞧啊,好烫,好烫,娘她怎么了?”
“书言哥哥!书言哥哥!你在哪啊?”
“娘,书言哥哥为什么要走?他不是我兄长吗?”
作者有话要说: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吧~
关系还挺复杂,我这秃头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哦,原来是我掉的头发形成的智慧
晚安,早点睡哈,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