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秋明惊叫一声,后退撞到?了魏芣身上。
几个人都被惊醒,小婴儿也哭了起来。
文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在孩子啼哭起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先哄孩子。她手?掌拍着孩子的背,轻轻摇晃。
槐岳惊醒之后还未退去的睡意,在看见她的眼睛和指甲的时候瞬间消散,一把抄起铁棍拦在她和秋明中间。
“你被咬了?”槐岳几乎笃定地说?。上次也是一觉醒来,她在刘威身上看见了同样?的变化。
文琴微微一顿,却还是故作疑惑,抱紧孩子一脸茫然地问?:“什么被咬了?我不是一直在车里吗?”
槐岳不答,向下瞥了眼,用铁棍戳了戳她流血的地方。
“嘶——”文琴一个吃痛,后仰撞上车门,本来止住啼哭的婴儿受了颠簸,又哭了起来。她又赶紧去哄,脸上却已经换了副表情。
“你可以照一下后视镜,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槐岳又说?,“看了之后你就不会再?装下去了。”
婴儿还在咿咿呀呀地哭,文琴没说?话?,撩起衣服想给孩子喂奶,但却发现此时她已经挤不出奶水了。
文琴愣住,满眼茫然无措。魏芣无奈,递了瓶新的矿泉水过去。
文琴沉默着给孩子喂水,半晌之后,她才?低着头闷声回应:“我知?道,不用看我也知?道,我老公?也是这么慢慢变成丧尸的。”
“外?面都说?,被丧尸咬了就也会变成丧尸,我想着,我老公?是被抓伤的呀,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丧尸了呢?他说?他要出去,不能害了我们娘俩儿,我没同意。然后半夜他的体温就开始下降,第二天一早,他整个人的模样?就变了,脸色惨白?、瞳孔放大,指甲也突然变尖。”
“他都没跟我说?再?见,只看了我和孩子一眼就出去了。到?了中午,我听见他的敲门声,我以为他想再?看看我们,就开了门,然后……”
文琴抽泣起来,眼泪掉在孩子脸上,她伸手?准备擦掉,却看见自己的指甲,一顿,抓起自己的衣角擦上了孩子的
脸。
她抬起头,看向槐岳:“我是必死无疑了,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好好活着,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把他送到?安全基地……”
槐岳最不擅长应对这种煽情的情况,心里虽然也有点?触动,但是被文琴这么眼泪汪汪地盯着,总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看向另外?三人,表示自己应付不来。
钱溢听着这番话?,是有点?儿同情,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你之前骗了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你这次就没有说?谎呢?况且你看看现在这车速,要是留着你,等?我们到?了,也就成一车的丧尸了。”
“对。”魏芣说?道,“要是你确定孩子没被你老公?伤着,我们可以帮你把孩子送到?安全基地,也算好人做到?底,但是你得现在下车。”
文琴抱紧了孩子,一口拒绝:“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亲自——”
“砰!”
她话?没说?完,不远处一声巨响,大地震了三震。
巨响的余波袭来,槐岳感觉心脏都被震得发慌,手?上一抖,铁棍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扒着窗户看向外?面。
侧前方大约五十米处,一辆车突然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碎片漫天飞舞,像烟火升起又坠落,波及到?附近的数十辆车。一时间尖叫不断,然而在这种堵得水泄不通的地方,他们根本无法移动。
靠得最近的车辆着了火,里面的一男一女不得不下车狂奔。然而还没跑多远,他们面前一辆黑色车里的人突然尖叫着跑了下来,其?中一个背上血红。
丧尸跟在最后钻出车,却被打开的车门拦住去路。一声怒吼之后,它把目光转向身后呆住的一男一女。
惨叫声响彻天空,混杂着火焰燃烧的声音。有人从前方逆行?而来,挥舞着手?中的铁棍肆意打砸旁边的车辆,高呼着:“安全基地不收人了!大家要死一起死吧!”
等?了一夜的人们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这话?,几个暴躁的车主直接打开车窗破口大骂。来人几步跳上他们的车,挥舞铁棍砸向挡风玻璃。
惊叫声不断,有人直接冲下车与来人
扭打成一团。
一架无人机从前方飞过来,上面的喇叭循环播放:“体育馆人员超负荷,请各位市民前往其?他安全基地避难。”
本就开始慌乱的人群直接崩溃了,有人哭嚎着大喊:“哪儿还有安全基地啊!不就剩□□育馆了吗!我的家人全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人了啊!”
绝望和恐慌无限蔓延,不知?是谁带头跑下了车,也不管外?面还有丧尸游走,只拼命在车流缝隙中奔跑向前,想要再?为自己争一把活路。
踌躇的人们纷纷效仿,一时间很多车辆都成了空车。
这些变故几乎在同时发生,文琴看着外?面满脸慌乱,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怎么会不收人了呢!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突然大声叫道:“不行?!我一定得把我的孩子送进去!”
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兀自下了车,跟着人群一起往前奔跑。
还没吃饱又受了颠簸,孩子哇哇大哭,文琴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她现在这副模样?,再?加上怀里一个啼哭的孩子,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她是丧尸!”有人大声叫道。
“我不是!我是人!”文琴尖叫。
“她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快打死她!”那人又改口。
“她怀里那个小的不会也被抓伤了吧?”
“哭成那样?是不是已经变成丧尸了?”
周围议论纷纷。
“砰!”
一个“正义?之士”抡起木棍砸上了她的背,文琴嘴里一阵甜腥味,鲜血涌出喉咙、从嘴角溢出,却被她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她现在手?无寸铁,只能绕去另一边的车缝,咬牙抱紧孩子继续向前奔跑。
可那人却穷追不舍,抡起棍子就要再?度砸去。文琴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再?挨一下的准备,然而背上却迟迟没有痛感袭来。反而“哐当”一声,对方的木棍被砸飞了出去。
“她还没变成丧尸呢!你这么有种怎么不去打前面那个正在咬人的丧尸啊!”槐岳暴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就是!你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滚一边去!
”魏芣也大骂道。
不用多说?,文琴已经知?道了她们是为何而来,眼睛有些酸涩,但现在没有时间道谢。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目光坚毅,拼命向前奔跑。
槐岳冲到?她前面为她开路,魏芣则跟在她身后保驾护航。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有绝望者砸车发泄,有的则无差别攻击路人,嘴里说?着“要死一起死”。还有人被丧尸咬伤抓伤,还没来得及哭喊,就被路人乱棍打死。
血流成河、哭嚎不绝。
十辆车外?,有人坐在车里崩溃尖叫,反复倒车又向前,冲撞前方的车辆。
“哐!哐!哐!”前车尾部几乎被撞扁,油箱破裂、汽油横流,火星在冲撞中冒出。
周围逃命的人群根本不会在乎这样?事情,只一个劲儿的往前挤。
“砰!”火星点?燃汽油,突然又是一个爆炸。
周围一圈的人群都被炸飞,残肢断臂和汽车残骸一起漫天飞舞,下雨一样?掉落在四周。此时已经分不清尖叫声从何而来,是受伤者的惨叫、还是被人体残骸砸到?的人的惊叫。
文琴弓起腰背,把孩子捂在怀里,任由血糊糊的人体组织砸在她身上。
前面已经堵得没法通行?,她们距离体育馆还有一公?里。
槐岳抡起铁棍砸上旁边想要咬她的丧尸,直接拉起文琴跳上前面的车,在连续不断的车顶上继续往前奔走。
可人还是越来越多,在距离体育馆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无论车顶还是地上,都已经水泄不通。
后面的人要往前挤,前面的人要往后跑,中间有人崩溃发疯,抓住身边的人就咬,几人扭打在一起。周围有人跌倒,然后连带着倒了一片,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将?倒地的人们踩在脚下。
疯狂的人群已经彻底没了人性。
几个无人机飞在上空不断循环播放“体育馆人员超负荷,请各位市民前往其?他安全基地避难”,但人群却只嫌烦,有人破口大骂,扔鞋扔棍子想把无人机砸下来。
槐岳面对这样?的阵仗也是望而却步,但是看了眼茫然惊慌的小婴儿,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
她和魏芣左右环抱护住文琴,在钢铁一样?的人流中挤出了一条缝。
她们缓慢却也坚定地移动。
文琴的外?貌已经和丧尸一般无二,旁边的人对她破口大骂又扔东西砸她,槐岳和魏芣也无暇照顾,她只能不断尖叫:“我是人!我还是人!”
前方有人变成了丧尸,嚎叫着一阵乱咬,槐岳一棍子插进它的脑壳儿,然后推开它的尸体继续往前挤。
或许是因为这样?生猛干脆的行?为让人震惊,前方的人流松动了些,她们加快速度到?达了体育馆门口。
部队在体育馆四周围了几层,阻拦人前往里拥挤。但是人们完全不听阻拦,甚至还有人举刀对着军人。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举着喇叭冲人群喊:“体育馆已经满了!大家前往其?他安全基地避难吧!真的是没法再?进人了!我们的军人也只能留在体育馆外?面!”
一个中年女人拼命挤到?前面:“我不进去,只求你们让我的孩子进去!孩子而已,占不了多大空间的!”
旁边的女兵问?道:“孩子多大?现在我们只能接收十岁以下的孩子!”
女人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儿推到?前面:“我儿子刚好十岁!只不过长得快了点?儿!你们让他进去吧!”说?着就把男孩儿往里推。
女兵连忙挡住:“十岁以下!拿有效证件来证明!”
“哪里来的证件!逃命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带证件!他就是十岁!你们让他进去!”女人歇斯底里。
此时槐岳已经护着文琴到?了门口,她一把推开女人和男孩儿,让文琴把孩子交给女兵。
“他叫乔文,三个月大,没有奶粉喂米汤就行?。”文琴说?道。
孩子离了妈妈的怀抱,似乎知?道妈妈即将?离开,又嘤嘤哭了起来。
文琴眼泪流了满脸,却依然神色决绝。
旁边的女人又开始胡搅蛮缠:“为什么他不要证件!怎么证明他是十岁以下!”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文琴最后看了一眼孩子的小脸,一把夺过旁边一人手?上的刀,插进了自己的脑袋。
鲜血四溅,
染红了旁边军人的军装,人群惊呆了。
槐岳和魏芣背过身,不忍去看。
或许是无人机不断的重复广播有了效果,人群渐渐疏散了些,槐岳和魏芣用了先前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挤了出去。
几公?里的距离,她们一边奔逃一边解决路上遇见的丧尸,然而却迷失在了茫茫车海。
“应该就是在里呀?”魏芣和槐岳站在车顶,四周望去,却找不到?她们的棕色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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