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插得够深,但造成的伤口不大,丧尸仰头尖叫似的“唔啊啊啊”了会儿,然后才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缓缓倒了下去。
里面的人劫后余生,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溅满了鲜血的脸上也能看见汗珠滚落。
这会儿功夫,敞开的电梯门已经开始自动关闭,钱溢急忙冲上前,一把拍过?去挡住电梯门,却把里面刚放松下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用手术刀干掉丧尸的医生惊声叫道。
他的白大褂上半部分染满了血迹,大部分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脸上溅到的血迹大多很新鲜,嘴角有一颗硕大的媒婆痣,和他的小眼睛比起来显得分外的不协调,让原本就普通的相貌更加滑稽。
“不、这不重要?!你们有没有被丧尸咬?被咬了就不能上来!”蹲在角落的一个护士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叫道,和整张脸不成比例的大眼睛里,迸射出极其尖锐的审视般的光,把六个人吓了一跳,他们这才注意到原来电梯里还有一个活人。
电梯载着丧尸上来的突发?事件显然不在白医生的计划之内,而两人的语气又这样不友善,直让他有些愠怒。但他还是尽量平和了表情,扶了扶眼镜:“比起我们,你们才更像是被丧尸咬了吧。”
护士愣了一下,看了看他们六个基本上还算是干净的外衣,又看了看自己。
或许是因为害怕得一直把脸埋在胳膊里的缘故,她脸上还算干净,但是整个护士服几乎都被染成了红色,几乎没有一点白色,就算身上有伤口也完全看不出来。
而且电梯里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可以想象出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里面连上丧尸总共五个人个人,两个被丧尸咬死,剩下的两个活人就是他们。
媒婆痣医生左右看看,似乎也发?现了这话应该问他们自己才更合适,连忙摆摆手:“不管那么多了,先把它们拖下去再说吧!”
说着,他抬起丧尸的腿便开始往外拖,并招呼作为六个人里的唯一一个男性的白医生一起帮忙。
可白医生却是拉
着?其他人往旁边一退:“我年纪大了,昨天又受了惊吓,这会儿腿脚使不上力,就只能辛苦你了。”然后就只是站在一边围观。
等三具尸体都被拖了出去,白医生才从一旁绕进?去,十分洁癖地避开有血的地方,双脚并拢站在一小块还算干净的角落。
“你们真没有被咬吧?”护士还在他们六个人身上来回打量,缩在电梯角落里没有起来。
媒婆痣医生忙活完深深喘了几口气,用本就沾血的袖子糊了一把脸:“你们也去八楼吗……诶?”
他正要按电梯的手突然顿住:“卧槽好像走错了电梯了!”
他赶紧拦住关了一半的电梯门,一手扒在里面,探出身子朝外看:“完蛋了!这一层没有直达八楼的电梯!我们应该坐左边的电梯的!”
“没关系,我们去一楼。”白医生皱着眉头,语气淡漠,现在只想赶紧下楼。
“开玩笑,我昨晚就是从一楼逃上来的,一到六楼的人根本不让我们进去!”
“好好跟他们谈谈就行了。”
“哈?你以为我没谈……”
“我谈,不是你谈。”白医生强硬地打断他,“你这么废话,是想等那两具尸体变成丧尸之后再跟它们打一场架吗?”
媒婆痣医生吓得赶紧缩回了电梯,按下关门键。
“你确定去一楼?”他还是不放心。
白医生神色淡然,姿态镇定:“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再回二十二楼换一辆电梯。”
媒婆痣医生想到二十二楼的惨景,一个哆嗦,毫不犹豫地按下了一楼的按钮,但还是嘴里嘟囔:“待会儿被赶上了你就知道他们有多排斥我们了,要?是到八楼,都是我们自己人,管理模式跟他们差不多,还安全……”
医院的电梯速度很快,突然下行的一瞬间,几个人都有些眩晕,不过?十几秒,就已经到达了一楼。
电梯打开,媒婆痣医生和护士都深吸了一口气,躲在六个人后面。
门外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几个大汉再看见白医生的瞬间一愣,脸上的凶神恶煞突然转变成一种惊喜:“白……”
“可以谈谈吗?”对方话刚
出来半个音,立马被白医生打断。
他们顿时又愣住,手上的棍子和刀具还举着,怔怔地点点头:“啊?可、可以吧……”
“我们几个都没有被丧尸咬到,可以让我们留在一楼避难吗?”
他们又呆呆点头:“可以啊。”同时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尽管并不明白白医生在搞什?么。
白医生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媒婆痣医生和护士,微微扬起了点儿头,好像是在嘲讽他们。
大汉们很是友好地带满脸震惊和茫然的两人去了一间小隔离房,说只要他们四十八小时后依然健康无事,就可以在这一整层楼自由行动了。
“待遇这么好?你不准备弄死他们了?”槐岳很是诧异。
“有用,用完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白医生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什?么物件。
和一楼的管理人员交流过?后,白医生拿到了一串钥匙。
“只有后门钥匙,正门钥匙在其他医生手里,他现在在六楼,所?以只能委屈你们走后门了,还好医院楼不算太大,从旁边绕过?去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白医生说着,带着她们走到后门,偌大的人工池塘隔着?玻璃门展现在她们眼前,临近中午的灿烂阳光把湖面照得波光粼粼,甚至略微有些刺眼。
林琳看着?这副久违的宁静景色,眼眶忽然有血湿润。即使很害怕白医生,但在此刻,她也还是忍不住走到白医生旁边,双手轻轻摸着冰凉的玻璃,看向?外面。
“以前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这个池塘有多好看,现在荷叶都枯得不成样子了,我倒突然觉得……嗯?那是什么?”
这种主角在电影最后说的煽情话语并没有讲完,她忽然把盈眶的眼泪咽了回去,瞪着大眼睛指向?池塘边一脸惊诧。
白医生刚找到钥匙插进?锁眼,立即抬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色的椭圆状东西漂浮在水面,正在缓缓往池塘边靠近。
之前靠近池塘中间的时候,它和水面反射的阳光融成了一体,看不出来,现在越来越靠近岸边,才和水光明显区分了开来。
“塑料袋吧?我
昨天来的时候,看见池塘里有好几个塑料袋飘着?……”魏芣说道,但是语气并不是很确定。
“塑料袋能自己朝岸边游吗?”秋明问。
“也许是水底下有水波把它往岸边推?”钱溢猜测说。
“你知道那池塘是死水还是活水吗?”槐岳问林琳。
此时“塑料袋”已经达到了水岸边,林琳满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是死水。”
“哗啦!”岸边的水声在这样寂静无声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响亮,一条异常粗壮的白色手臂忽然从水中抬起,五个手指又肿又粗,像是白色的大香肠,一把抓住了岸边枯草。
“哗啦!”一颗巨大的头颅带着庞大的身躯浮出水面,皮肤肿胀发?白,好像气球即将吹破,五官都陷进了白得透明的皮肤中。身上脸上好像是缠了细而坚硬的绳子,把皮肤分割成不均匀的块,宛如颗颗硕大的肉瘤圆润拥挤地挂在身上。
她们统统往后推了一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哗啦!”它爬了上来,腹部一道长长的裂口,皮肉外翻,但已经被涨泡成了略微带粉的白色,里面有水流缓缓向?外流淌。
“唔……啊……”它的声音带着?水音,好像是被水淹没的人在呼救。
“是……巨人观!快跑!”白医生一把拔出钥匙,带着她们拔腿就跑。
可是巨人已经发现了他们,抬起粗壮的腿,用婴儿学步时候的模样,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朝他们的方向缓慢走去。
水渍沿着它的步伐,从岸边延伸出长长的一道。与此同时,水中还有两个“塑料袋”也在慢慢朝岸边游过来。
“呜呜呜……”林琳捂着?嘴,尽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白医生带着她们拐过?一个弯,冲进了某间临时办公室,里面的人统统被吓了一跳,齐齐看向?他们。
“巨人观!池塘里爬上来一个巨人观!”白医生也是惊魂未定,他是外科医生,不是法医,突然见到被泡发成几倍大的巨人观,一时间也是肾上腺素飙升,冷汗浸透了后背。
里面的几个人愣怔得说不出话,安静了好几秒,一个卷发女医生才喃喃开口
:“所?以……他们是把尸体都扔进?了池塘?”
白医生点点头,面色凝重,转头对秋明说:“你们现在要出去的话,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解决掉巨人观,二是等我们拿到前面正门的钥匙,但那个时候也不能保证巨人观没有跑到前门去……”
“所?以最好还是直接解决掉它?”钱溢吓得嘴唇发?白,但脑子没懵。
倒是槐岳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目光呆滞,额头上冷汗瀑布一样流:“卧槽……我一个连看法医电视剧都要看打码版本的人,现在要去直面巨人观,还让我解决它?”
她转头看向?白医生,但眼神明显没有聚焦:“我不想出去了……”
“砰!卟——”
一声巨响又把众人吓了个激灵,沾水的手指用力划过?玻璃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槐岳一把抱住旁边的魏芣,闭眼把脸埋在了她怀里。
“现在你不想去也得去了,它已经找上门来了……”白医生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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