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笑两声,捂着肚子站起身:“别这样嘛,这不是第一见,所以好奇嘛。”
叶见香冷漠:“哦,我也非常好奇你被大师姐骂的样子。”
苏江篱:“……我带你去看中医。”
叶见香转身:“算了,我自己去。”
苏江篱连忙拉住她,讨好道:“好了好了,别生二师姐的气了,我知道错了。”
叶见香斜视她一眼:“很好笑吗?”
苏江篱立马告饶:“不好笑不好笑,是我笑点低。”
“哼。”
当她们到达医院挂上号排队的时候,才发现她们真是小看落枕这件事了,这里排的二十个人里,就有十二个是因为落枕太酸太痛而来纠正的。
苏江篱看着千奇百怪的落枕姿势和偷听到的落枕原因,偏头对叶见香干巴巴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落枕真的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啊。”
叶见香扶着脑袋,歪着白了她一眼:“还说!”
苏江篱连忙转过脑袋,大概是她从没落枕过,所以才对落枕这件事觉得神奇,不过竟然有人能够坐在马桶上睡觉而落枕这件事,她保持怀疑态度。
等她们正好骨出来,太阳已经升上了高空,正骨这件事还是挺快的。
“走吧,拍卖钱已经到位了,该去跟花儿和她爷爷说说了。”
叶见香先去银行把钱都给取出来,装进大包里,这才坐着高铁去乡下,到了地铁站又换乘公交,到站再换乘客车。
到了镇上后,她们在镇上开了一个房间,然后约好了面包车,让他包车送她们去村里。
镇上去村里还有不断的一趟路程,摇摇摆摆的两个小时候后,她们终于进了村。
柿木村实在是太偏僻了,村里进出的人都非常少,这次她们两个来,发现这里更加的破旧的,村里的老人也更少了,到处还充斥着纸灰的味道。
面包车在村口停下,司机是个中年人,他点燃了一支烟,道:“就在这儿停了,路就来到这儿了,再进去车子就出不来了。”
“你们做完事就快点儿出来吧,天黑路不好走,而且村里正做完丧事,不好呆太久。”
叶见香连连
点头:“好的,谢谢叔叔,麻烦您等我们一下,我们等会儿就出来。”
两人背着包往叶见香记忆里走,她们摸索着来到花儿家,时隔三个月,叶见香还记得这里,她上前拍拍门,大声喊道:“花儿爷爷!花儿爷爷,您在家吗?”
里面传来拖拖拉拉的走路声,花儿爷爷苍老的声音响起:“哎,谁啊?”
“是我,上次来写生的闺女。”
在柿木村她们这种年轻的女孩子,都被叫为闺女,意思也就是姑娘,是一种亲切的叫法。
花儿爷爷打开大门,看着站在门口笑的灿烂的叶见香,笑的满脸褶子,开心道:“哦,叶闺女啊,你来了啊!”
“来,进来坐,花儿也在呢。”
“好,谢谢爷爷。”
叶见香拉着苏江篱进了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用竹子围了一圈,然后前面用木板做了一扇门,院子里种的都是一些应季的蔬菜。
进了屋子,花儿爷爷端来了两杯水,揉了揉坐在一旁的花儿的脑袋,道:“你们这次来也是为了那个写、写什么的事吗?要是没地方睡可以睡花儿她爸妈那间房,里面还收拾着呢。”
“不用了,爷爷,这次我们来不是为了写生的。”
叶见香放下包拉开,从里面掏出几垛钱递过去,低声道:“上次我来这儿给花儿画的那幅画被拍卖了,卖了八万,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也不算是特别低。”
叶见香没说谎,在拍卖会上卖八万的确是算少的,但他们那个拍卖会毕竟也不是特别大的拍卖会,所以八万也非常多了。
这副画又是伤情的景,她也不是非常出名,所以八万已经是高价。
花儿爷爷连忙把钱推过去,让她们赶紧收起来,慌乱道:“这可使不得啊!”
他催促道:“这都是你辛辛苦苦画的,跟我们有啥关系,你赶紧拿走存起来,小孩子背着这么多钱不安全。”
叶见香按住钱,强行塞到花儿爷爷手里,强势道:“这钱是给您的,因为您没有卡,我只能取了现金过来,这八万别看现在不少,但要给花儿看耳朵还是很少的,您别推辞,这都是我们当时说好的。
”
“您拿着,我们要走了,以后不一定会再过来,所以您把钱拿着好好给花儿看耳朵,再让她上残疾人专门的特殊学校,她以后会特别厉害的。”
花儿爷爷知道这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但他不能要,不能违背良心,他抖着手:“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这钱我们不能要……”
叶见香温柔一笑,松开手,捏捏花儿的脸颊,道:“花儿以后能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了,您不用多说了,拿着吧。”
为了花儿,花儿爷爷咬咬牙,把钱接了下来,他把钱拿衣服包了一层又一层,放进房间的柜子里,然后又拿出几个蛇皮袋,把家里自家种的刚摘下来的水果都给装上,又把家里的糖和地瓜玉米啥的都给装了不少。
然后提着两个装了一半东西的麻袋追上出门的两人,强硬的把东西塞到她们手里,无视了两人的推辞,他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我们也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家,我们不能光拿你们的钱。”
“以后你们要是再来了,就来爷爷家,爷爷家有地方住的,都给你们免费吃住。”
叶见香哭笑不得的提着蛇皮袋:“这怎么好……”
“就这么说定了,不然我们怎么好意思接受你们的好意?这钱对城里来说也是一笔大钱,又不是钱多烧的慌,那画也需要时间。”
花儿爷爷摆着手道:“爷爷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但道理都懂。”
“这钱虽然我不好意思拿,就当我们借的,以后花儿长大了,会还给你们的,到时候要是找不到了,那就捐了,总不会光拿着的。”
“不用这样……”
叶见香刚想继续说什么,苏江篱撞了她一下,再谦虚下去就是伪善结仇了,叶见香这才停了话语。
两人提着充满爱意的蛇皮袋跟花儿爷爷道别,东西她们都收了,花儿爷爷心里才放心了一些。
有时候人情啊,是最不好还的,哪怕对方并不要求他们回报。
他一直望着两人的身影离开了巷子,这才偏头揉了揉花儿的脑袋,蹲下身子在她耳边语重心长的道:“花儿啊,你要记住这两个好
心人,是她们救了我们啊,等你长大了,要记得把钱还给她们,也要学着她们,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好人,知道了吗?”
才六岁的花儿懵懂的点点头,叶见香和苏江篱离开的背影在她的心里逐渐变的高大,定格,即使以后叶见香她们的确再也没有回来过,但爷爷的话和两人的背影在她心里一直存在着,哪怕长大的路上充满了意外,她也一直坚定的做着一个好人。
直到老年,她躺在躺椅上,望着天边的斜阳,隐约的还能记起小时候见过的这两人的背影。
有时候记忆可以模糊,但某些人做过的事情却永远不会褪色。
那时候她回忆自己这一辈子,哪怕嗓子一直都没有治好,后面的一辈子也没有说过话,但也能毫无愧疚的说,她一直都是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是个心存善良的人。
但现在说那些已经太远了,现在的花儿还在为了去特殊学校而奋斗,不过有了这笔钱,她也能够去残障人士学校好好上学了。
.
路上叶见香提着蛇皮袋,不解道:“二师姐,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啊。”
“你给了人家钱是好心,是做善事,人家回给你这些东西,也是一份善意,毕竟人与人之间光是善良是不够的。”
苏江篱第一次提这么重的东西,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的需要叶见香帮着一起提了,她香汗淋漓的道:”只有你收了,他也才能安心的接受你的善良,不用担心你是为了其它的东西而来。”
“虽然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没有恶意,但别人不知道啊,他们不能安心啊。”
“你啊,还太年轻,需要多学。”
叶见香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事,连忙点头,虚心道:“我懂了,怪不得大师姐要让您跟着我来呢,我要是一个人来,指不定就把好事做成坏事了。”
苏江篱一手扶着腰,一手提着蛇皮袋:“哼,那你还要不要向阿静告我状了?”
“小没良心的,竟然还吓唬我。”
叶见香吐吐舌头:“我错了嘛,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苏江篱:“这次饶过你。”
到了村口,司机大叔看她们
两个提的累,还特意接了她们一段路,把东西塞上车厢后面,他笑道:“你们不会是专门下乡来收菜的吧,这么重。”
叶见香刚想说不是,苏江篱赶紧道:“是啊,我们是特意从城里来的,就是听说这里的菜种出来的特别好吃,所以特意来买一些回去看看,若是好吃下次会让采买的专门过来收。”
一说这个,司机大叔就来了话题,兴致冲冲道:“原来这样啊,那你们可找对了,我跟你说,不是我吹,我们柿木村别的不说,就这水种出来的菜啊,那可都是定定好的,特别是这玉米,一掐都冒甜水,生吃都没问题的。”
苏江篱掐了一把叶见香,示意她别说话,然后她自己顺势跟司机攀谈了起来:“对对付,我也觉得咱们这儿好,山清水秀的,就是人少,路也没修,不然咱们这好地方得被不少人发现。”
两人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聊天聊地,几乎能聊的都给聊了个遍,直到车子到了住宿点了,司机才停下交谈,看他这模样简直是恨不得跟苏江篱当初拜个把子的感觉。
叶见香冷漠脸,她从来不知道苏江篱这么能扳扯,明明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城市的一切,却还能接下去。
付了钱,等司机走了,叶见香逮着机会问她:“二师姐,你咋知道这城里那么多事啊,明明我俩一起到的这儿啊。”
苏江篱聊的嗓子发哑,嗓音都带上了嘶哑感,她买了两瓶矿泉水,丢了一瓶给叶见香,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上楼再说。”
两人提着东西进了房间,各自拿了外卖吃了又洗了澡倒在床上后,叶见香再问起这个问题。
苏江篱背靠着床头,随意道:“很简单,看他聊天时谈的什么就行了。”
叶见香:“?”
“他跟你聊,说这里东西好、人好,但却生不逢时的时候,潜意思就是他这么东西好,人也好,但开发没跟上,所以他才华无处施展。”
苏江篱头也不抬的继续道:“陌生人跟你说的东西,最多只能信三分,因为他们总会润色一下,不然东西卖不出去。
我那时候让你不要说话,是因为你若
是说了你是去做公益送钱的,那对花儿一家来说就不是好事了,这偏僻的地方,要是发生什么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能力护住那些钱。”
“若是丢了钱也就算了,要是连命都搭上了,那你这就不是去做好事,而是去给人家抄家的。”
叶见香捂住嘴,这才知道差点给花儿他们带去什么灾难。
看着她懊恼的样子,苏江篱动了动酸痛的手,安慰道:“也不全是那样子的人,毕竟不是还有你这种心里充斥着都是善良的傻子吗?”
叶见香:“……”
谢谢,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好了,睡吧,明天就离开这里。”
她打了一个哈欠,身子滑下,平躺在被窝里:“今天累死了,明天回城里了再坐车和飞机回b市,这些东西就用物流寄回去吧,都寄你家去,宿舍也没地方做。”
“行吧。”
苏江篱很累,很快就睡着了,叶见香却有些睡不着,到不是为了游戏,她只是有些自责,今天他差点就干了很多蠢事,要不是有苏江篱在一旁看着,帮衬着,不然她早就好心干坏事了。
她抱着被子对着墙壁暗暗发誓,她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不要再犯今天这种错误,不然以后没有苏江篱在身边帮忙,她要咋办?
她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
叶见香,你要快点长大,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了,你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两岁。
默念着默念着,她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没睡好的苏江篱叫起来去寄快递,这些东西都是比较重的,几十斤呢,快递费也比较贵,但好在两个人也不差那么几百块钱,就全部给寄了出去。
这镇上也没啥好吃的,就每人吃了一碗米粉,然后又重复的坐公交,坐地铁,再换坐高铁,终于是在中午前赶到了市里。
也就是她们一开始定的酒店里。
又休息了一晚,跟陈绍说了一些情况后,陈绍让她们先回去,他要再等几天。
叶见香看着那回复,神情古怪:“我怎么觉得这不是师兄回的呢?”
苏江篱见怪不怪的道:”看着就知道是唐
方藤那个老东西回的,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还天搞一些不让人说话的事儿,幼稚。”
叶见香捧着手机蹭过去,好奇道:“二师姐你看起来好像很嫌弃他的样子?”
“这你别管,你只要离他远点就行了,他就是只疯狗,逮谁咬谁,还一咬就见血。”
苏江篱时比较看不起唐方藤的,就因为他追人和爱人的方式太变态,就是不知道陈绍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她们定的中午的飞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木敏静就静静的等在飞机场里,直到两个人出来为止。
苏江篱一见到木敏静就一改平日里的气势,委屈巴巴的靠在对方怀里,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看的木敏静又心疼又无奈。
她搂住人,望向乖巧站在一旁的叶见香,道:“那小香你就打车回去出租屋吧,我带着江篱回学校。”
叶见香乖巧的不捣乱:“好的,大师姐,二师姐慢走。”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离开,叶见香说不出的羡慕,她也好想有个人可以让她靠着,有人能在她回来的时候过来接她,也好想有人给她做饭,然后对她说:“你回来了。”
呜呜呜,她好想要个媳妇啊!
这些人都欺负她单身!
打车回了出租屋,她点了一个外卖,然后躺在小沙发上望着外面的天空放空自己,直到快递小哥打电话过来,这才慢慢起身下楼拿外卖。
拿上来后,一边吃一边刷视频,看电视剧,吃完了又洗完澡,这才有一种回来了的真实感觉。
不过因为她这段时间的断更,文下的读者已经张着嘴嗷嗷待哺,还有两天就又到了令人头秃的周四。
而她的两万一榜单,一动未动。
打开电脑,大脑却一片空白的叶见香:“……”
存稿啊存稿,你为什么就不会自己长大呢!
又返回去文下翻了翻花样百出的评论,再回头看看一个字没动的文档,她露出了一个佛性的笑容:“这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为了不进入漆黑的小黑屋,她奋笔疾书,最终敲出了两个字,然后又被她慢吞吞的删掉。
有时候没有灵感的作者
,就是再有时间,她也依然挤不出一个字。
她关上电脑,然后拿起手机爬上床躺着,浑身充斥着咸鱼的气息,佛系道:“算了算了,不能强迫自己,要做一个懂的及时放弃的人。”
忘记在文下嚎的读者,她觉得,果然还是游戏才是真爱,只有游戏才能拯救她陷入低谷的冲劲。
又去农药里花了一把钞票后,空虚的她倒在床上,开始满足又心痛的闭上眼睛,果然,没有什么比花钱更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