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津南不过是上课无聊才跑到天台的。
他脸上带着伤,今早上又穿成那样来上学,后来又借衣服给温眠穿,这些事足以引起其他人偷偷摸摸的打量。
霍津南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但不代表他就喜欢,老师讲的内容他都懂,干脆不听了。
谁料没享受多久放松时间,楼顶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周墨姮走了进来。
老实说,霍津南不认识周墨姮。
还是看到周墨姮身上的伤,才对周墨姮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周墨姮在学校里也算小有名气,究其原因,不过总被人欺负罢了。
据说这次还直接闹到了医院。
讨论的人太多,霍津南无意间听了一嘴,才对周墨姮有了些印象。
“你想做什么?”他看着周墨姮站上天台,只要抬脚跨过栏杆就能翻下去,终究没忍住问了一句。
周墨姮缓缓回过头,她认识霍津南。
“你知道我们一个班吗?”忽的,她问出一个问题。
霍津南手指颤了颤,他们一个班?
“你看,你不知道。”周墨姮习以为常,霍津南这样的天之骄子,不记得她很正常。
哪怕他们一个班。
“我就是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周墨姮脸上一片死寂,像是抗争许久,终于累了。
“我本来准备从这里跳下去。”她伸手指着楼下,这栋教学楼有十二层高,除了学生和教师办公室外,还包括多媒体教室画室等。
她从这里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所有人都看得见。
霍津南没说话,“本来准备”,那就是现在不准备跳了。
绷紧的弦一下子放松,霍津南靠回墙面:“然后?”
“现在不想这么做了。”周墨姮想起那晚,依然觉得是个噩梦,她们打得她好疼。
“她们嫌弃我,伤害我,这世上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霍津南内心一动。
“所以我绝望了,不反抗,任她们打,没人来帮我,我当时心想,就这样吧,最好打死我吧。”周墨姮情绪开始起伏,以至于说的话有些混乱。
“可是后来……”
周墨姮闭上眼
,她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一个画面:温渔一脚踹飞了想欺负她的男生。
温渔不知道,其实她有偷偷摸摸关注过温渔。温渔和她太像了,一样的平平无奇,胆小自卑,还总被杜莱欺负。
区别在于,温渔有钱,杜莱缺钱,所以不打温渔罢了。而她只是个寄居在有钱姑姑家里的拖油瓶。
“她那么胆小,竟然都敢反抗,”周墨姮喃喃,声音太轻,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我什么都没有,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
“后来怎么样了?”霍津南还在等周墨姮的回答,他不是什么热情的人,但也不至于冷漠到无视同班同学的生命。
“她们都该受到惩罚。”
周墨姮说道:“我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死去。”
她细细数着:“杜莱,韦静,龚尔衡……这些人凭什么犯了错之后还能逍遥快活?”
“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另外,还有。
“还有,温渔。”
楼顶一侧的楼梯间,温眠静静靠在门口,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她只想知道周墨姮在霍津南短暂的人生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按照剧情,霍津南曾经亲眼目睹了周墨姮的死亡,但因为死人不会杀人,所以之前六次轮回,温渔都没在意过周墨姮。
温眠好胜心强,既然决定完成任务,那一丝一毫的线索她都不会放过。
所以才这么关注周墨姮的事。
没想到这一回,周墨姮竟然不死了。
温眠手指抵着下巴,剧情改变了,蝴蝶翅膀的振动,对未来的发展会有影响吗?
她转身,脚步放轻,悄悄下了楼。
*
教学楼上面三层是艺术生的地盘,包括音乐室、舞蹈室、画室等。温眠不急着回去上课,就没坐电梯,没想到在第十层被人堵了。
她刚转个弯,身后就有人拽住了她的手。
温眠回头,陈琛的脸映入她的眼。
啊,几天没见的男朋友。
陈琛好像是学美术的。
“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心里对陈琛还是有兴趣的。
陈琛可没温眠这样的好心情,表情要臭出天际
,闻言冷笑:“昨天才见过,看来真的是贵人多忘事。”
“昨天吗?”温眠耸耸肩,看来是温渔,据温渔的记忆,好像从来没给过陈琛好脸色。
“你生气了?”
这还用问?陈琛放开温眠的手,这他妈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或许那晚只是你玩的一个游戏。”陈琛不喜欢这种情绪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可能他和温眠真的不合适,“这几天你的态度我也懂了,既然我们对彼此都没多余的想法,今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吧。”
这是要分手?温眠“啧”一声,她是被甩了?
呵,做梦。
“对彼此没多余的想法?”温眠仰起头,陈琛比她高得多,更别说她站在台阶下,头仰的不舒服。
干脆把陈琛拉下来,比她低几个台阶,这样就变成陈琛仰望她了。
“你干嘛?”陈琛不爽。
温眠不多话,略微弯下腰,手掌抚上陈琛的侧脸,她凑近:“你说谎。”
陈琛耳廓一动:“呵,别自恋了。”
温眠手指拨动左边的耳垂,轻笑:“你耳朵红了。”
陈琛一怔,耳朵顿时更红,唰地伸出手就想把温眠扯开,温眠意识到他这一动作,在陈琛手过来的时候直接握住。
指尖滑过男人的掌心:“别生气了,我错了。”
“我这几天有事,冷落你了。”她吹着气,眼角有一丝媚意,“原谅我吧。”
“有事?”陈琛还是很生气,却没挣脱温眠的手,他望着温眠双眼,“忙着和霍津南一起去买什么复古情侣装吗?更何况现在——”
越说越来气,陈琛低吼:“温渔,你为什么穿霍津南的衣服?!”
温眠一窒,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仔细一想:你为什么穿品如的衣服?
啊这。
她终于有些不自在,低咳了一声,继续哄:“没有的事,霍津南算什么,哪里有你好。”
“他会蹦野迪吗?他会给我扎头发吗?他会陪我一起喝酒吗?”
“他一看就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无聊至极的人,怎么比得上阿琛?”
“阿琛宝贝,你
就原谅我吧,你最好了。”
“不然亲一个?”
“……”
男人没有回话,不知道是懒得理还是哄好了。
温眠心底一松,通常这样就是已经不生气了,她早就看出来。
陈琛才是一个纯情少男。
不过温眠不知道,抬头往上一层,有个人和不久前的她一样,靠在楼梯口偷听。
耳边的脚步声远去,霍津南面无表情站在台阶上,指节扣着墙面,他深吸一口气。
很好,温眠,你完了。
*
再次回到教室已经又一节课下课,温眠无所事事,她不喜欢上课,这种事更适合温渔。
连着逃了两节课,卫护都发觉了温眠的不正常。
“喂你,今天怎么了?”
温眠瞄卫护一眼:“前两天不是不和我说话?”
卫护被噎住,被个女人强行看光了,只要他还有点羞耻心,都不想理那个人吧。
“不说算了。”卫护硬声硬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温眠没接话,耐心观察了卫护几秒,她换了个话题:“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提议?”卫护皱眉,突然想起什么,“你是说当你跟班那事?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还是不愿意?”温眠饶有兴趣看着卫护,肩膀那处有一块青紫,从领口露了出来,“你最近和你爸怎么样了?和好了吗?”
卫护扭过头:“和你没关系。”
“我只是担心你。”温眠声音懒洋洋的,有意无意道,“你身上没钱,没地方住,没东西吃,怎么受得了?”
卫护警觉,眼睛眯起看温眠:“你怎么知道我没钱?我家里的监控还没拆?”
温眠故技重施:“霍津南说的。”
“……”卫护不再否认,自从今天见到温眠和霍津南一起出现,他对温眠的话就信了大半。
“反正无论怎样,我不会同意跟在你屁股后面晃,我帝都卫家大少,将来说不定还有爵位继承,做你跟班,还要不要面子了?”
哦,这样吗。
温眠不再劝,安静了下来。
如果很快,你就不是帝都卫家大少了呢
?
下午放学,温眠很快回了家,她实在太困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黑眼圈越发明显。
系统却不让温眠睡。
“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提,虽然你有一些动作,可我看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对于杀人凶手,你心里有没有猜测?”
“温渔之前猜过卫护,猜过杜莱,还有霍津南家里人,可是都不对,我们应该重新找找线索。”
温眠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漱:“这不是正在找?”
“你是说陈琛?”系统将信将疑,这就是个炮灰。
“我们还是分析一下吧。”温眠不理,系统自顾自说着,“已知现在有这么几个核心人物。”
“1、卫护。霍津南的好友,但因为从小被拿来与霍津南做对比,心里并不喜欢霍津南,甚至是恨。”
“2、杜莱。霍津南的追求者,但霍津南并不喜欢她,不排除因爱生恨的可能性。”
“3、霍津南家里人。包括霍父,霍父和妻子关系极好,对于这个幽兰夫人强塞来的儿子,责任比爱多。”
“又或者是霍夫人,霍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对霍津南的感情可复杂了。她知道霍津南无辜,但同样接受不了霍津南这个家庭破坏者。”
“要不是霍津南和幽兰夫人,她可以有个完美无瑕幸福恩□□。”
“啊,这样看来,霍津南真是个小可怜。”温眠突然感慨了一句,“令人膈应的小可怜。”
“什么?”系统没反应过来。
“没事,你继续。”
“哦,还有4。第4,霍津南的保镖,幽兰夫人送来的那个。明明和霍津南差不多大,长相出众身手不凡,却被送来当保镖,实在令系统怀疑。”
“他叫什么来着?”温眠问。
“谢言蕴。”
他叫谢言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