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1 / 1)

进夜市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帽子。

凌染平时买东西,小到袜子钥匙扣,大到车子房子,一律清场处理。像这样人挤着人、涌在人群中嗅着烟火气挑帽子,是人生头一遭。

她感到有些许的别扭。

这好像比穿着正装出现在比基尼海滩还要别扭,凌染不自在地手揣兜,板起脸,下意识选择漠视这一切。

安凡挑好一顶米色的编织帽,侧边有浅粉色的小花点缀,她戴在头上,兴冲冲仰起头要让凌染参谋,不料直直对上凌染不耐的模样,安凡怔了一下,指腹摩挲着编织帽粗糙的边沿,说:“我挑好了,就这顶。”

“嗯。”凌染点头。

出门没带助理,凌染空有结账的心却没有结账的行动,安凡深喑此事,忙从兜里掏钱付了帐。

凌染一时有些怔忪。

明明之前说好了是她送……

安凡戴着米色帽子走在凌染身边,有意识地护着隔开她和人群的距离,说:“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呢,我很喜欢。”

凌染乍一听又有些意外,她不是吝啬钱财的人。

但仔细想想明白过来,安凡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什么,她自然也想不到主动给,于是第一次送的礼物就成了夜市上淘来的五十块一顶的帽子。

凌染说:“松江路那套房子过两天我让助理转你名下,顺便把那辆宾利也给你吧,那车只接过你。”

安凡高涨的情绪一下子降下来:“我不是要这个……”她不想和凌染成为纯粹金钱的包养关系,即使替身也没多好听,但那样至少她还能自我催眠是恋爱。

凌染想不到这么多,只说:“你就当是礼物。”

安凡默了默:“好。”

夜市之行实在出乎安凡的意料,本以为凌染陪着她逛夜市已经千载难逢,更没想到的是凌染挑剔没吃飞机餐,于是安凡带着她吃黏牙的打糖、爆浆的鱼丸还有变态辣的鸡翅。

安凡承认她有恶趣味在。

凌染这人没一丝烟火气,吃东西永远只为填饱肚子,一点敬畏美食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她挺想看凌染失态的模样,哪怕只是辣得吐舌头,可凌染就算吃这些也

始终优雅从容,一点窘迫的样子也没有,让她颇为失望。

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大概就是今晚的凌染格外听话了。

像个乖宝宝,她投喂什么她都吃,并且从不发表什么异议,当然,也不会发表她对食物的看法就是了。

一份外焦里嫩饱满多汁的臭豆腐投喂完,凌染摆手:“可以了。”

安凡忙咽下嘴里还烫的臭豆腐,问她:“……那我们、咳就走吗?”安凡偶尔会被噎着,她觉得自己真该改掉这个及时回话的习惯。

凌染看了看四周,视线被嘈杂的人声挤满,无一丝缝隙,她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

夜市哪有安静的地方。

但凌染愿意坐一坐,安凡就愿意陪着她找,一直走到夜市的尽头,有一个供老年人休息娱乐的老旧公园,公园装了几盏昏黄的路灯,旁边不大的广场上有一群阿姨在跟着音乐跳广场舞,节奏声揣着心脏一蹦一蹦。

其实不算安静,但比起夜市安静太多,凌染或许是满意,朝那张年久褪色的长凳走了过去。

安凡跟着坐在身边,手里还提着那份没吃完的臭豆腐,默默散发着臭臭的清香。

安凡一开始觉得凌染是不想结束夜市之旅,可她现在觉得凌染是有话要说。

果然,下一秒,凌染开口了:“十月十号,你有没有空?”

安凡一听这日期就明白了一切。

但许是逃避或其他什么,她在想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发现凌染总是问她有没有空,奇妙的是她每次都说有空,哪怕没空也强行有空,挤出所有时间来配合她。

是不是在凌染那儿,问出这句话,就代表她会答应她?

安凡慢慢感觉不到臭豆腐的味道了,虽然它还烫着,她脑子嗡嗡的,慢慢问:“你想去是吗?”

“是。”凌染很肯定地说。

安凡闭了闭眼,感觉好像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可是他们现在连我都不认了,我要怎么把你也带过去?”

十月十日,她姐姐的生日。

或许是生日不太妥当,死者的生日该是生忌。

一般来说,祭拜死者的日期选在死亡那

天,也就是死忌,可她父母大概不愿意接受姐姐去世的事实,执着地将祭拜日改成生忌。每每这天,两人都捧着鲜花和蛋糕去到墓地,像往常一样给安清漪庆生,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那么简单。

安清漪去世的第一年生忌,安凡和凌染是都在场的。

那年她们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恋慕者,虽然不久前才滚过激烈的床单,但并没有人知道。

安凡始终记得那时候站在墓前的心情,几分愧疚,几分自得,还有些许迷茫。

第二年、第三年都去了。

今年却没法再去。

她和凌染的事被父母知道,爸爸气得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厉声吼她说要继续这样下去就别再进安家的门!

安凡印象中,父亲一直扮演的都是温文儒雅的角色,她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可安凡选择了不进安家的门。

她现在大四,她最近在找各种内聘外聘的渠道来为自己不进安家门增添底气,可凌染一句话就轻易否决她的所有。

凌染说:“你有办法的。”

确实有办法,还不止一个。

办法的开端无非是她放弃徒劳的坚持与父母说她和凌染已经结束,一个回归正轨的结局会换来凌染想要的结果,她出席安清漪的生忌。可那是安凡想要的吗?

有时候想想,安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还挺好笑的哈。

她鼻子里哼出两声笑意,莫名奇妙的,凌染看她一眼,却没问。

安凡说:“我没办法。”

记忆中是第一次直接拒绝她,但似乎没安凡想得那么难。

大概是心太痛了吧,安凡都想不到为什么凌染能提出这种要求,她不是人吗?她的心不是肉做的吗?她不需要自尊吗?

“安凡。”凌染唤她一声。

安凡怕被影响,已经直直站起了身,搁置一旁的臭豆腐被牵连掀翻在地,特殊的气味重新漫出来,臭气好像萦绕着安凡整个人。

“我没办法。”安凡重申一句,背对着她,莫名地倔。

不过她好像做什么都很倔,不然也不会撞了南墙这么多年还不回头。

豆腐的味道也漫到凌染鼻腔这儿,她揉了揉,很缓慢地抬起头:“今天你故意让我吃那么多折磨人的东西,我以为你已经解气了。”

折磨人吗?

安凡好笑地想,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可这偏偏就是她爱吃的。

也对,优雅从容的人怎么会觉得这些折磨人的东西好吃呢,亏得她还以为能将凌染拉下神坛,拉入她的阵营。

怪不得主动找上门,怪不得配合她逛夜市,怪不得投喂什么都吃像个乖宝宝,原来是为了让她消气,继而才能带她去安清漪的生忌。

有句话,自安凡成为替身后她以为她永远不会说,但她此时说出口了。

“其实我和我姐,除了脸长得像,其他地方没一点一样。”

安凡说完大口地喘息着,像是呼吸不过来,害怕得有些心悸,又像是有种异样的解脱在滋生,有什么正挣脱出牢笼。

曾经她害怕被凌染看穿她这个替身和安清漪其实没一点相似之处,现在好像不太怕了。

她就是她自己,不是其他的任何的谁。

“安凡,”凌染又唤了一声,不过这句话的语气明显还有后话,她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安凡也在问自己。

她说这句话,是不想再做替身了吗?

可不做替身就意味着要离开凌染,从此不可能再抱到她,摸到她,亲到她……这样,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安凡在一瞬间犹豫了。

一想到凌染还等着她的回答,安凡开始焦急、焦躁、心烦。直面话题她目前做不到,她只好笨拙地转移话题:“我再想想办法吧。”

安凡随即蹲下身收拾臭豆腐留下的一片狼藉,听凌染的声音飘在她的头顶,说:“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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