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云给完颜建树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不但无偿提供钱粮和火药,还答应琉球军在必要的时候也会帮助金国抵御蒙人。
而这些,只是需要完颜建树带兵入驻燕云地区,不给乾朝趁火打劫的机会。
信中他晓以大义,痛斥王珏的背信弃义,不讲武德。一副完全站在完颜建树立场之上想问题的姿态。
但任由秦凌云说得天花乱坠,完颜建树只是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若真按秦凌云说的做,那他金国确实能捡大便宜,他也相信秦凌云信中所给出的条件都会按照上面的做到。
但这样一来,局面又会变成了之前那般模样,金国再次成为乾朝的看门狗。帮助他们削弱蒙国,拖延时间,好让乾朝和大理安心在后方发展。
越想他就越发的愤怒,之前之所以答应与乾朝结盟,他不是没看出对方安的什么心思,但自己的家业在这里,又带不走,结盟对于双方都有好处,所以他才答应下来。
但是此时此刻,金国真正控制在他手上的版图已经只有三分之一了,蒙人打下的就不说了,南面被岳飞和齐奋两只军队扼守住燕京和大同,基本上已经是完全断了联系。
秦凌云打得好算盘,让他去燕云十六州死守,南面的那些土地乾朝绝不敢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
可只要他带着大军进入了燕云,那视线就绝不能从北方离开。那样一来,南面的那些地方就变成了乾朝的自留地,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一想到自己成为秦凌云和王珏的守门犬,完颜建树气得咆哮出声
“秦凌云小儿!安敢如此辱朕!”
秦凌云的目的确实如完颜建树所想,就是避免乾朝与蒙国过早的正面接触。
但他的出发点绝不是想侮辱或是嘲弄完颜建树,最起码的一点,只要他能守住燕云,那么南面的那些城池乾朝就绝不敢越雷池一步,后者起码还能守住金国的半壁江山。
金列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将这封信交到了完颜建树手上。
至于皇帝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从大局上来看,这一条路起码比他们逃亡至高丽和祖地要好得多。
这一点上,翁婿两出奇的理智,均都忽略了完颜建树的骄傲,忽略了完颜建树是一位帝王。而帝王,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天下都是他的,只有他操控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其他人来将他当作提线木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传令下去,大军撤出临潢府,我们去高丽!”
愤怒的声音从牙缝之中传出,本来还未作出决定的金国皇帝,在秦凌云的督促下,终于定下了基调。
金列面露苦笑,行了一礼便去安排了起来。
他看出了完颜建树的愤怒与骄傲,再怎么劝都没用。而且退至高丽,将那块土地占领下来,往后未尝没有机会再走出来。
从一线退下舞台,将这个天下交给铁木真和秦凌云等人去博弈,他们在一旁看戏,这样既能保存实力,又能趁火打劫。
只是可惜了这金国的大好河山,将来还不知会被摧残成什么样。
退一步海阔天空,也许完颜建树愤怒之下做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也尚未可知。
李德政收到了完颜建树的旨意,以五万人为代价在城中吸引蒙人注意力,自己带着十万人悄然退走了。
上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都知道了此事,每个人都在打着心中的算盘,忠于皇室的,自然不用说,跟着完颜建树一起跑。而心中另有打算的,则是考虑是不是将完颜建树等人卖了。
可当传信的人刚出上京,就被早就埋伏在城外的暗卫给通通捕获。然后一批又一批的官员被抄家问斩。
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要走,以完颜建树和金列的老辣又怎么会想不到有人会趁机反水。
将计就计之下,拿了个人赃并获。
而后大批的财物被查抄出来,充进内库之中,用以将来的发展。
上京城这边正忙着收拾行装细软,大理那边秦凌云收到了金列的回信,只能暗叹一声。
他又将这则消息转给了王珏,告诉他,准备开战吧。
王珏没想到完颜建树如此干脆,说撤就撤,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将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历朝历代哪有这样的帝王?
不至最后一刻绝不退缩,哪怕拼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妥协,这才是身为君王应该做的。
按照他的预想,金国此时应该继续跟蒙国大战,进一步的消磨铁木真的实力。而后他趁机捡漏,拿下大半个金国。
之后再大兴土木,加强燕云十六州的防御工事,以待未来蒙人南下。
可这完颜建树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掀翻桌子,不玩了。
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滋生在王珏的心底,秦凌云劝过他,他没听,还笑话对方不懂战事。
可现在看来,秦凌云的眼光远超其他人。
自家事自家知,若是按照他预想的那样,乾朝自然是不用怕什么。可是现在完颜建树的退出,直接将舞台让给乾朝和蒙国。
少了时间练兵发展的乾朝如何能抵御得了蒙人的脚步。
临安军再强也只有五万人,面对数十万的蒙人,别说临安军了,就是琉球军都不敢说能打得赢。
怎么办?
王珏心中此刻在想后续应该如何走下去,如何才能更好的抵御住蒙国铁骑。
大军已经在金国境内肆虐了,捷报每日不停的传来,一路顺风顺水。
可这些有个屁用,只要铁木真此刻转移目光,不追着逃跑的完颜建树穷追猛打,即刻南下,那这些刚打下来的城池估计瞬间就会易主。
中枢大臣均面面相觑,谁都不是傻子,知道现在的局势看上去一片大好,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局势却连个屁都不算。
“老臣以为,此刻应该令大军停止攻城略地,让他们赶去燕京和大同,协助岳、齐两位将军守住防线。
只要能挡住蒙人的脚步,南面的这些地方便自然而然的属于我朝。”
陶季辅率先开口说道,作为皇帝之下第一人,这时候必须得站出来发言。
枢密使韩元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看了王珏一眼,却没开口。
王珏自然看见了,问道“枢密使有话不妨直说,都已经此时了,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韩元行了一礼,道“臣以为,陶相的计策行不通,过于空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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