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从启祥宫出来,没走多远,便转身吩咐梁九功:“派人去查一查德妃身边那个小宫女的来历。”
要是搁在以前,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在意,更何况是派人去查了。
只是现在嘛,却有人在意,他就不得不上心一点,免得日后哪一天,又跟今日这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了她不高兴。
闻言,梁九功心头一凛。
知道这是在寝室之时,徐贵人肯定跟万岁爷说了什么,这才引起了万岁爷的注意。
“嗻。”他连忙应道。
不过,梁九功其实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徐贵人的心思。
他也见过那个小宫女,只是眉眼跟徐贵人有几分相似而已,但那举止做派,实在上不去台面,见了圣驾,只吓得瑟瑟发抖,连句话都不敢说,怎么可能会对徐贵人造成威胁呢。
不过,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两日后,梁九功拿到了调查结果。
好吧,果然是女人对女人最了解,他还以为那只是德妃身边的一个普通小宫女呢,没想到……
梁九功拿着调查结果,也不敢耽搁,赶紧呈了上去。
康熙看到调查结果后,瞳孔骤然一缩,沉默了良久。
之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徐贵人胡搅蛮缠,想多了而已,才会在徐贵人面前,一再为德妃开脱,谁知最后打脸的竟是他自己。
康熙是真的没有想到,德妃的心思如此之深,竟然还想出了这种下作的法子。
这是将他当做什么了。
一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感觉,在康熙心头蓦然升起。
德妃以往宽容和善温柔小意的贤惠形象,也开始在他心里一点点的瓦解。
康熙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以前真的是他看错了德妃吗。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就被他一声长长的叹息所替代。
自从六阿哥夭折之后,德妃的变化,康熙不是一点没有感觉到,只是他怜惜她失子之痛,也一直试图安抚她的这种不安。
毕竟作为四妃,膝下没有一个阿哥,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不安和惶恐。
所以对于德妃的有些事情,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她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用来稳固自己地位的心思。
可是,这不代表着德妃可以依仗着自己对她的恩宠,就能随意的摆布他。
难道在德妃心里,他真是只是个喜欢长相美貌的昏君吗。
当然不是,他喜欢徐贵人,其实并不单单只是喜欢她那副好看的皮囊,后宫美貌的宫妃何其多,他只是喜欢跟徐贵人在一起相处时,那种轻松愉悦的氛围,喜欢她敢对着自己说真话,撒娇发脾气。
好吧,他喜欢徐贵人的地方还挺多。
德妃实在小看他了。
说实话,德妃现在的做法,不仅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也让他心生出几分厌恶来。
以至于以往对她生出的那一点愧疚和怜惜,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
就这样吧,既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断了她的念想。
只有这样,人才会更能清醒的认清自己的地位。
……
溶月自然不知康熙事后还调查了小宫女的事情,继续关起门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德妃亦是如此,眼见着百日热孝即将过去,让教导嬷嬷对小宫女的训练,加快了进度。
闲暇时候,还会带着小宫女出去走一走,见一见世面。
慢慢的,小宫女见到陌生人,确实不再像以前那般紧张了。
对此,德妃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她这种隐晦的行为,也很快被一些嗅觉灵敏的妃嫔察,觉到了那一丝的不寻常。
她们眼见德妃现在跟最得宠的徐贵人,光明正大的打起了擂台,自然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毕竟不管谁输谁赢,谁占了上风,对她们这些人来说,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溶月对这些事情,自是一无所知。
一来是范嬷嬷和念雪觉得自家主子现在肚子越发大了,精力不济,还是少操心那些后宫之事为好。
二来,有些闲言碎语,一听就影响心情,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在孙院判和钱太医的努力调理下,身体和肚子里的龙胎大好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惹得心情不好,影响肚里的龙胎发育。
再加上溶月最近嗜睡,就更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了。
只是这一日,王平却从外面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敏答应昨晚殁了1溶月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颤抖和不敢置信。
她上次去见敏答应的时候,虽然病的有些厉害,但溶月还是有些不相信,敏答应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说没就没了。
简直事先连一点都征兆都没有,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王平回道:“说是敏答应昨晚起了高热,服侍的宫人没有及时察觉,直接晕厥了过去,今早宫人发现的时候,敏答应的身体都已经凉了。”
闻言,溶月只觉得一股凉意袭上了全身。
范嬷嬷见她脸色不对,赶紧上前安慰,还给王平使了个眼色。
见此,王平也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怀着身子,听不得这些话,连忙住了嘴,不敢再往下继续说了。
说实话,听到敏答应殁了之后,溶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
一会儿觉得敏答应得了重病,生活上又不好,瘦的跟个皮包骨头似的,一直强撑着也是受罪,去了也好,省得在这宫里受罪。
一会儿呢,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敏答应只有二十多岁,正好大好年华之时,现在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实在太过可惜。
一时间,她心里竟五味杂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溶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接受敏答应已经去了的事实,她回过神来之后,又问王平:“皇上那边可是已经知道了此事?”
“德妃娘娘一早就已经派人禀报了皇上知道,皇上下了口谕,敏答应的丧仪,由内务府依照旧例办理。”
闻言,溶月转过头对范嬷嬷道:“嬷嬷,我和敏姐姐好歹相识一场,我想去送她一程?”
范嬷嬷虽然不想她去,但最后还是道:“那到时候老奴陪着主子走一趟。”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
敏答应的病逝,在后宫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一是敏答应缠绵病榻已久,是在太皇太后大丧之后就病倒了,再加上那段时间病倒的妃嫔和宫人着实不少,病重去了的也不是没有,所以敏答应的病逝并不奇怪。
二是敏答应自辛氏事件之后,就失了宠,众妃嫔对她已经没了多少关注,最多在听到敏答应去了的消息之后,唏嘘一声罢了。
如此一来,溶月下午前去殡宫祭奠时,敏答应丧礼上显得异常冷清。
又因为太皇太后的百日热孝还未过去,敏答应位份低,不受宠,她的丧礼简办。
再加上宫里向来有尊者不为卑者守丧的规矩,以敏答应现在的身份地位,就连给她哭灵守灵的人,简直都少的可怜。
只有后宫几个官女子和为数不多的太监宫女,跪在那里撑撑场面罢了。
见此情景,溶月顿时悲从心来,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溶月在给敏答应跪了跪,并烧过纸之后,又再次瞧了一眼周围,这才问身边的范嬷嬷:“嬷嬷,我怎么没瞧见秋禾的身影?”
秋禾作为敏答应的贴身大宫女,按说应该给敏答应守灵,或者在丧礼上忙活的。
但她自打进来之后,却是连秋禾的半个影子都未瞧见。
范嬷嬷回道:“老奴也未瞧见呢。”
“要不,老奴让半夏去寻一寻?”
闻言,溶月微微点了点头:“那就让半夏去找一找吧,我有话要问秋禾。”
她虽然觉得是自己多想,但还是想亲口问一问秋禾,有关于敏答应的死因。
半夏去寻人很快回转。
看她脸色,溶月问:“没有寻到?”
半夏回道:“是的,奴婢问了一圈,都说敏答应自从停灵在这之后,秋禾根本就没有来过。”
闻言,溶月顿时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秋禾作为敏答应的大宫女,怎么着都应该来送主子最后一程的。
范嬷嬷开口建议道:“主子,要不咱们先回启祥宫,回去之后,再让王平和孙小顺去永和宫那边,悄悄打听一下有关于秋禾的消息。”
溶月只能点了点头,觉得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殡宫确实不是她能久呆的地方。
……
从殡宫回来之后,溶月便将王平和孙小顺两人派出去打听消息。
好在两人不负所望,花了些银钱,终于从永和宫一个跑腿小太监那里打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说是秋禾因为照顾敏答应不力,被德妃派人杖责了四十板子,现在打的人都下不来床了。
溶月听后,也终于明白了秋禾为何没有出现在敏答应丧礼上的原因。
她问王平:“那这个小太监有没有说,昨晚到底是不是秋禾值的夜。”
王平摇了摇头:“那倒是没说。”
不过这种因为宫人疏忽,发生致使主子病逝的事情,就算秋禾昨夜不当值,她作为敏答应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也是难逃罪责的。
德妃现在只是让人打了她四十板子,其实已经算是轻罚了。
闻言,溶月泄气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现在跟德妃有嫌隙的关系,她总觉得敏答应突然没的蹊跷。
但是呢,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又很合理,仿佛她的怀疑,只是因为看德妃不顺眼,想公报私仇而已。
她心里顿时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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