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茫然
珞安城的冬夜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寒风像锋利的刀子，程玖把厚厚的围巾往上提了提。
车子里的暖气很足，她的脸颊有些发红。
程玖双手放在膝盖上握着，出来时候忘了戴手套，有些冰凉。
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戴着一枚尾戒，是来自南都大陆的稀有矿物所制成，是几年前外婆去旅行回来给她带的礼物。
她很是中意，时常戴着。
戒指很低调，而且常常散发冰冷的气流，程玖觉得它非常特别，好像有灵性一般，就像她的外婆那样神秘。
如果外婆真的中风，那她该怎么办呢？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到如今为止已经整整两日了她都联系不上其他家人，她内心有一种被抛弃的悲愤感。
维尔跟她说的消息，她虽然并不是十分相信，但是她暂时又无从考究。
车子经过一条条宽阔的街道，路旁已经打烊的商铺有些外面还闪着灯牌。很多店面布置了节日的装饰，看起来喜庆而温馨。
气温很低的样子，但是没有雪没有雨，不干燥也不潮湿，就是一股刺入心脏的冰凉感，从程玖下车的那一刻完全袭击她的全身。
马克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停车场，然后跟着程玖走进医院。
程玖从没自己单独来过医院，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确认外婆在这家医院，以及她的病况。
马克看她无所适从的样子，便对她说：“二小姐，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咨询一下。”
程玖点点头，双手插着口袋，有些茫然。
她有一种，自己到底在哪里在干嘛的感觉。
医院的暖气没有车子里的暖，有些生冷，灯光也苍白得让人想要逃跑。
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令她不安。
她的下巴往围巾收了收，想要将自己埋起来。
马克领着程玖跟在一个护士姑娘往穿过长长的走道，上了电梯，到了七楼，七拐八弯的才来到病房。
程玖走进病房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
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熟悉的亲人昏迷不醒。
护士姑娘退了出去，马克也退了出去。
单人病房里安静得只有医疗机器细微的声响以及程玖自己的呼吸声。
病床上人安静得就像寻常睡着那样。
不同的是，她的手上和头部插着管子。
程玖站在那儿，并没有靠近，她只是站在那儿，大概过了五分钟，就挪动脚步离开了病房。
她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她需要有人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或者最好有人来替她安排什么。
就像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可以搬出公式，或者写一篇考试作文，有固定的模式只需要加上完美的修饰词就能拿分。
而眼下，她的脑袋空空。
马克看到她木然的脸，以为她过于悲伤而失去表情。
但是想想平时的二小姐也是如此，神情淡漠。
他抿了抿嘴唇，上前恭敬地询问：“二小姐，你要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程玖：“回去。”
她不懂留在这里的意义何在。
她迫切想要见到其他家人。
回到车上后，她继续打电话，但是仍旧没有通。
深夜的珞安城飘起了细微如尘的雪花。
只落了几秒钟，就在程玖刚刚到家站在门廊外面的时候。
程玖看到落在她鼻尖的雪花，愣了愣神，等她想要触碰的时候，空气中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夜黑得极其透彻，好像白昼永远不会来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