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蜷成了一团,趴在容安生怀中,像是找到了倚靠,龇着牙对何康阳骂骂咧咧的。
比今天下午还要凶得多。
好像何康阳是他的仇人一样,撕心裂肺地喵了几声,又跳下去狠狠咬了何康阳的裤脚。
何康阳痛叫一声,有些手足无措。
他解释着:“我只是刚刚在那边的仓库里找到了这只猫而已,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这只猫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它从今天下午见到我的时候,就很讨厌我,可能是我不怎么讨喜吧。”
何康阳颇有些委屈地说。
后花园最东面有个仓库,里面都是放些杂具,平日里都是用锁锁好的。
时怀回忆着,想起来,那个锁头已经有些了年头,可能没锁上,锁的位置又比较低,旁边还有个矮矮的墙,十点进去了也不是很奇怪。
电光火石间,时怀想起了什么,往仓库那边去。
那个锁头的确如他所想,有了些年代,用手摸上去都是粗糙的生锈。
少年站在门口前,把锁锁上,一阵捣鼓。
“哒——”
锁开了。
时怀拿着钥匙,站于原地久久不动。
这个声音,正是刚刚时怀在东边听见的声音。
如果真的按照何康阳说的那样,他是在仓库里找到十点的,为什么仓库会传来开锁声?
开锁的前提是锁上,如果门已经锁上,十点又怎么可能在进去的前提下,通神般在外头上了锁?
只有一个解释。
何康阳在撒谎。
要么十点根本不是在仓库里找到的。
要么,十点就是他放进去的。
根据何康阳说过的话、他的性格以及十点对他如同见鬼一样的态度,采用排除法,只有后面这个假想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说看见十点进了后花园,又为什么十点现在恨不得龇牙咬死他。
因为,根本就是何康阳把十点给抓去仓库的!
时怀的脸色一白,身躯摇摇欲坠。
他知道何康阳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却没想到竟然连小猫咪都下去的手。
何康阳这么做的理由,现在看起来好像找不出,可结合上一
世和刚刚发生的来看,根本就是以为十点是他的猫,想借此让别人以为是他让十点去咬他的。
方才时德明对他的责怪,不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一切了吗?
让他被责怪,再让十点咬自己,他来背锅,只要以一个“宠物都是随主人”的理由,何康阳就能达到目的了。
这个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了,不是吗?
只是可惜,十点的主人,是不好惹的容安生。
时怀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眼仓库后面,是一栋豪华的别墅,很快收回眼回去了。
他家仓库这边,是监控死角,自然没有证据。
今天何康阳主动去后花园帮忙,可能也借此摸清了时家的监控安放位置,就肆无忌惮了。
可他以为,隔壁的别墅也没有监控么?
何康阳还在跟容安生解释,容安生没有回他,只是低着头,安抚着受到了惊吓的十点。
时德明见容安生没有反应,也过来解释。
“容先生,十点确实不是很好相处,家里除了小怀也没有别的人能抱它,现在十点可能贪玩不小心进了仓库出不来,受到惊吓,所以才对救它的康阳意见这么大。”
时德明一连串的解释,紧张得口干舌燥。
如果让容安生觉得是何康阳故意关进去的,合作可能就泡汤了。
容安生慢吞吞地自上而下撸猫,反问:“你说十点不好相处?”
语气淡淡,言下之意全是护犊子的味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时德明冷汗都要下来了,心里暗骂这个容安生怎么这么大题小做,不就是猫在仓库里呆了会儿么。
容安生在二十三岁那年就已经接手容家,手段了得在南庭市出名,性情阴鸷更是出名。
他可惹不起一个疯佬。
残疾人都这样,总是摆了个臭脸色,以为这样就能维护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结果还不是要坐轮椅?
当然,时德明的吐槽也只能憋在心里,他确实不想把和容家的关系搞坏。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说我小题大做?”
这句话险些把时德明吓裂开。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有人
故意把十点锁仓库,调监控吧。”
容安生也不想多纠缠,手放在轮椅电子按钮上,微微俯身。
“请带路吧。”
见时德明脸色差劲,容安生又补了句:“如果查到最后,确实是十点调皮自己进去,还蠢得出不来的话,那我也愿意赔偿时家。”
“听晓岚说,今天时总还来公司找过我,想必也是想要合作的。”
容安生微微一笑:“可如果是一个虐猫的合伙人的话,我想我是不太乐意合作的。”
时德明最近那个项目确实挺着急,否则他也不愿意和容安生打交道。
现在这是不管合作与否,都应该把今天这次事给解决了。
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一个朋友自然好过多一个对手。
正当他准备同意时,一直站在旁边的时怀发声了。
“我们家后花园仓库那里是监控死角。”
时德明额角一抽,心下决定等这件事结束后,就马不停蹄地换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器。
容安生对于时怀的态度,是比时德明好的,可能有十点喜欢时怀的原因。
不过也只是好一点,微弱到可以忽略的那种。
“那你的意思是不用查了?”
时怀摇头:“我刚刚去了趟仓库那里,发现你家后门那边有监控,也许可以从那里找点线索。”
容安生这才缓和了些表情,微微颔首:“那我就自己回家查看吧。”
何康阳在这个时候站不住了,他赶紧发话。
“时怀哥哥,你的意思是我把十点给锁在仓库里吗?”
场面一瞬间很安静。
时怀也看着他。
虽然何康阳做过这个缺德事是铁板上敲钉子的事,可这样自爆,在场的都是人精,那里还不清楚何康阳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看出来,现在的何康阳只是又蠢又毒,还没有后来这么精明就是了。
容安生的注意力也落在了何康阳身上。
过了好几秒,才意味深长地说一句。
“放心吧小朋友,如果是子虚乌有的事,我自然不会乱扣帽子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潇洒离去。
时怀知道,按照容安生的性格,查到是何康阳后,自然会去整治他,不需要他操心。
只是让十点卷进他和何康阳的恩怨中,他实在是难受。
时德明估计也看出来是何康阳搞的鬼,用眼神扫了他一圈,又把眼神放到时怀身上:“小怀,如果容先生真的误会了是康阳做的话,你能帮忙去说说话吗?”
“十点那么喜欢你,你说的话,容先生肯定能听进去点。”
时怀离开的脚步停下,回头说:“如果真的是何康阳做的话,我的建议就是趁着容先生还没查到时,赶紧去道个歉,这样他的火气估计会没那么大。”
容安生跟时德明走动不多,自然不知道时怀这个方法是火上浇油,便催促着让何康阳去。
何康阳磨磨蹭蹭,不是很情愿地去了。
从刚才的对话和动作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康阳才是时德明的孩子呢。
刚才何康阳的自爆,时德明也听见了,却还是装聋作哑地认为就算最后容安生报复,也是因为容安生误会。
时怀收回眼神,回去了。
何康阳和时德明都跟上一世没两样,这一次的仓库事件,若十点是他的猫咪,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会是怎样的结果了。
估计就算何康阳自爆他就是关猫的人,时德明也能找到他的苦衷,进而责怪自己不懂事罢了。
所以,不管重来几次,他和时家的决裂,都是必经之路。
也没什么好缅怀的,亲人这个东西,重生前那一年他就没有了,现在,自然也不会跟个哈巴狗似的上赶着舔。
后面几天,时怀都很少见到何康阳,问了后才知道,是被容安生叫去打免费工了,说是抵债,估计得有大半个月才能结束,不过和时家的合作并没有因此被破坏。
时怀不知道容安生在公司里让何康阳跑上跑下累得要死要活,只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啊。
容安生不行,还是得他来才是。
不过还是需要等一个契机。
十点这件事,他是没法那么轻易地跨过去了。
那天被关在仓库后,他就很少去找十点玩了,没什么脸去。
时怀今天穿了薄荷绿圆领短t加白色短裤,戴上防晒帽后就出门了。
何奕南又找他打游戏了。
时怀有些期待,他从来没发现,原来游戏可以这么好玩。
何奕南开门后,看到神采奕奕的时怀,开始怀疑自己买了新机邀请他的决策是不是对的。
今天他们还是简单聊了聊一些琐事,听到时怀说起那天的仓库事件,何奕南摸了摸下巴。
他发现,时怀似乎对于何康阳这个人相当关注。
何奕南又开始了套话,越套越发现疑点多多。
在时怀眼中,何康阳虐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仿佛对何康阳的了解并仅仅只是几天时间。
而何康阳这个人的存在也相当微妙,在时怀口中,似乎时德明更加偏爱他。
一个亲生儿子,一个老友遗孤,加上时德明还是一个爱妻宠子的人设,怎么也不应该是时怀说的那样才是。
矛盾越来越多。
何奕南一边被游戏暴揍,一边不动声色地进一步套话。
在他套得正欢时,猝不及防接到了一通电话。
“表姐,怎么了?”何奕南大喇喇地在时怀面前接通,没有避险的意思,似乎已经把时怀当成朋友。
“对,我在南庭市。”
“……不是,你家那个小恶魔那么挑,谁能教啊?”
何奕南这么吐槽着,眼神不经意地瞥到了时怀身上。
“诶,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人选。”
何奕南挂断电话,笑嘻嘻地凑过来:“时怀,有兴趣做家教吗?”
据他所知,时怀的成绩是一级好的,跟他表姐家的大儿子差不多。
“你不是说你家人说你娇气么?打个工给他们见识一下。”何奕南说着,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工资这么多。”
时怀看着这个五:“一天五百?”
“啧!格局小了时薪五百!一天三小时,还可以看你教的情况酌情往上加。”
时怀直接愣住,二话不说应下来。
他上一世去做兼职,都没遇到这么肥的差事。
时怀和何奕南表姐加了微信,打算这周五就去试教。
少年穿得整齐
正式,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看上去整个人都成熟精神了不少。
在对方开门时,门里门外的人双双愣住。
“时怀?”
“……顾经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