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顺人情任用梅义仁趁天灾筹划大买卖(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恭和柴荣因石桥竣工交付已毕,又来找卢嘉瑞讨教下一步经营之法,卢嘉瑞提议让瑞恭荣筑造工坊一边承揽建筑房舍的活计,一边自己买宅地建房卖,这样可以多挣钱。刚送走卢嘉恭和柴荣两个,占宣立和梅义仁又来求见,卢嘉瑞让寇伟领他们进书房来。
“又是什么风将两位兄弟吹了来?”叙礼毕,坐下,卢嘉瑞问道。
“前时老弟跟大哥说了,在外边混得没有什么出息,想跟大哥做事,踏实些。大哥这会忙这事,那会忙那事的,也不好来追问,不知大哥记得不记得?如今看没有什么大事要忙的,时日也过了这么许久了,特来问问大哥。”梅义仁抢先说话道。
“上次也是他央我陪来找大哥,这次也是他央我陪他来。说大哥怕是忘了,还是什么的。我都说了,大哥是不会忘的,许是还没有想好,这般来逼着大哥回话也不合适。”占宣立说道,“不过,既然他跟大哥说过了,大哥当时也是答应过他,过段时日再来问说的,到如今也是这么久过去了,再来问也是无可厚非了。他跟我不同,我家不富裕,终究有个布匹铺子,多少还能做些买卖维持家里生计,再在外边帮闲讨些零钱补贴家用,倒还好过些。义仁家里没有什么产业营生,有老母,有妻子有孩子,就靠他在外边帮闲讨生活,极是不容易,他就想跟着大哥做事,能稳定些,就算得有出息了。”
“我知道了,既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应承下来好了,反正我家这许多产业里,总能容得下给你的一份差事。”卢嘉瑞说道,其实他已经想好了,正要增加人手干一桩大买卖,其中就有想到找梅义仁来帮忙,如今他自己找上门来,正好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他如今却说得平静,似乎勉从其请似的。
“多谢大哥!”梅义仁听罢,连忙起身施礼称谢说道。
“如此就好了,往后义仁老弟需得好好儿为大哥做事,大哥不会亏待了你的。”占宣立微笑说道,似乎又做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一般。
“这可是武夷山乌龙茶,上好的茶叶,色香味俱佳,趁热喝口试试!”这时,昕凤已经上了茶,卢嘉瑞招呼两人喝茶,又问梅义仁道,“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起手做事?”
“老弟近来一向闲着,只要大哥说话,老弟随时可以来做事的。”占宣立在捧着茶碗吹气品茶,梅义仁就不及端茶碗,赶忙回话说道。
“那好,你就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做汤家盛的帮手,协助汤家盛主管做好店铺的粮油买卖,每月薪俸五贯钱。你做好了,往后我再开新铺,或者新做买卖,由你做主管。”卢嘉瑞说道。
“这茶真好,味醇香浓!”占宣立喝了两口乌龙茶,不禁赞叹,将话题打了岔,脱口说道。
“还有一种杭州西湖龙井茶,比这个乌龙茶还要好,在瑞丰粮油食杂铺和瑞安药铺都有售卖。这两种茶都是我家特地不远万里从福建路武夷山和两浙路杭州府贩运回来的,在聊城及周边州县,只本号专卖,别无他处,喝过的人都说好,过往商贾、上等人家无不知晓呢!”提到这茶,却是卢嘉瑞自以为十分得意之举,他也跟着岔开话题来说道。
“这茶真不错,香醇浓郁,不同一般!”梅义仁赶紧品了两口茶,也赞叹说道,不过他不想脱离了话题,就又说道,“既是大哥答应了老弟,肯收留老弟,那老弟就跟定大哥做事了!老弟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去跟汤主管打理买卖吧!”
“那好,一会你跟我就到‘瑞丰’去,我正有一桩大买卖要布置哩!”卢嘉瑞说道。
于是,占宣立辞别了去,卢嘉瑞就领了梅义仁,带上逢志,一起到桃李街的瑞丰粮油食杂铺,布置他策划的大买卖去。
卢嘉瑞等人来到瑞丰粮油食杂铺,汤家盛与伙计们正忙着做买卖,铺子里人客不少。看见卢嘉瑞到来,汤家盛连忙施礼道
“老爷午安!老爷有什么指示,叫小可到府里去就行了,何须劳烦老爷亲自过来?”
“今日我特意来看,自有特别之事要仔细布置。”卢嘉瑞说道,“上二楼去一会吧!”
“请老爷先上去,到楼上客堂坐一下,小可叫人端茶上去。我忙完手头的事儿就上去。”汤家盛说道。
卢嘉瑞和梅义仁到楼上客堂坐下,逢志端茶上来奉上。卢嘉瑞喝了一口茶,对梅义仁说道
“这就是西湖龙井茶,清香悠长,味醇甘冽,不愧茶中皇后之美誉!你试试!”
“嗯,好茶,老弟从未喝到过这么香醇芬芳的好茶!一定很贵价吧?”梅义仁品尝了几口,方才附和称赞道。
这时,汤家盛上楼来,卢嘉瑞问道
“这龙井茶和乌龙茶卖多少钱一斤?”
“三百文。”汤家盛说道。
“这么便宜?”卢嘉瑞吃惊地问道,“这么千里迢迢地贩运回来,本钱也不够吧?”
“不便宜!已经很贵价了,这龙井茶和乌龙茶跟别的茶不一样,按两卖,三百文钱一两,一斤就要四千八百文铜钱,四两八钱银子了!”汤家盛说道。
“哦,我还以为三百文钱一斤,吓我一跳!”卢嘉瑞说道,“不说这个了。今日我过来,还带了梅义仁来,有要紧事说,你们都过来仔细听好。”
“今年一直异常干旱,我听人说乡下小麦和稻谷几乎绝收,今年定然是个饥荒年。我家瑞丰粮油食杂铺自然要做好一些应对准备,多储备些粮食,待秋冬时节农家陈粮耗尽,城里也没有了来源,各家粮铺存货紧缺,粮价自然会大幅上涨,铺子可以多赚些银子——当然,也是为城里街坊多解决些口粮之困!”卢嘉瑞说道。
“今年以来,天下的雨少,感觉都没下过雨似的。”汤家盛说道,“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到铺子里买粮食的街坊好像也是越来越多,买往常好了不少,应该是集市上乡下人送来卖的粮少了,价格也贵起来了吧!”
“汤家盛,这是个机会,咱们要好好做一票大买卖!”卢嘉瑞说道,“如今我把梅义仁招来,就当你的帮手,合力将这通买卖做好。”
“小的一定尽心竭力,不辜负老爷期望!”汤家盛说道。
“我也定当戮力同心,襄助汤掌柜,做好铺子的买卖!”梅义仁也表决心说道。
“好!有几件事情马上就该着手去做的。”卢嘉瑞说道,“第一件,马上招收十个八个伙计,带熟做粮食买卖,以备使用;第二件,派人到聊城下面各镇和周边州县看看,到底是不是各地干旱真有这么厉害,庄稼收成如何,今年是否落定是个饥荒年;第三件,查清聊城里几家大的粮铺,弄清他们怎么进货的,日常存货有多少?第四件,叫卢嘉恭和柴荣将府前药铺东边的三间房整理成粮食仓库,以便堆放粮食,这里的粮仓也要整理,以便能多堆放些。汤掌柜,梅义仁,你们两个听清楚了没有?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
“下面各镇和周边州县都要去看,时下铺子里没有那么多人手。”汤家盛说道。
“你们马上就招人手,将老伙计都派出去,你就带着新招的伙计留铺子里做买卖。派出去的伙计,附近的乡镇有些当日就可回来了,远的不过两日,没问题的。周边的州县需一个老伙计带一个新伙计去。我让邱福和严胜宝也一并过来帮忙,可以委派他们出去。”卢嘉瑞说道,“卢嘉恭和柴荣这边我会去跟他们说,只是你要将房子修整成什么样才好多堆放粮食,你去看,然后跟他们说清楚。”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等照办就是了!”汤家盛和梅义仁说道。
“抓紧做好了这几件事,向我禀报,我好布置下一步的事情!”卢嘉瑞说道。
“喏!”汤家盛和梅义仁齐声应道。
说罢,卢嘉瑞就带着逢志走了,梅义仁留下来,与汤家盛一起着手安排卢嘉瑞吩咐办理的事情。
卢嘉瑞到滨河西街上一个小酒家吃了午饭,方才回府。卢嘉瑞让逢志将邱福、严胜宝叫来,交代了要他们协助汤家盛办差做买卖的事,然后就进到后边依良房中去。
冼依良正与班洁如在房中喝茶闲话,一边教明月、清兰和玲儿三个做针线,见卢嘉瑞进来,便问道
“相公吃过午饭不曾?”
“在外边吃了。”卢嘉瑞答道,又问,“你们今日有什么好兴致,姐妹两个坐来喝茶闲话?都说些什么有趣事情呢?”
“闲着无事,奴便喜欢来跟大姐闲话,都说些女人家事情,相公就不要问了。”洁如说道。
“听说昨日溪头镇上来了个相公小时相好的玩伴,叫什么卢嘉理的,陪着吃了一夜的酒,今日早上才辞别了回去?喝酒过多,伤身子,相公当心些才是!”依良说道。
“昨晚相公到奴房里歇息了,都已经半夜三更的进来,奴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几时了,倒还不到天明时分。不过相公是有酒了,但没醉,清醒着的。”洁如接口说道。
“我自己有分数的,不会吃到醉,倒是卢嘉恭吃醉了。”卢嘉瑞说道。
“又是卢嘉恭和柴荣两个一起来陪酒?也难怪,你们都是小时候的伙伴,如今好不容易聚头,多喝点酒也是情理。只是往后不管什么情由都不要吃醉了,伤坏了身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一大家子,都指望了相公呢!”依良看着卢嘉瑞,说道,卢嘉瑞笑笑不答,依良又继续说道,“听说相公还应承帮卢嘉理在溪头镇上开药铺,就在咱们家药铺子拿药材去卖,卖了再将钱给咱们家,这算是扶持卢嘉理吧?妾身倒想说,兄弟归兄弟,做买卖应该有做买卖的规矩,如若他开铺子赔钱了,开不下去,不但你的药材钱要不回来,他可能还要怪你怂恿他赔了本钱,相公如何处置?”
“谁人与你说的?你耳朵真灵通!”卢嘉瑞说罢,看一眼班洁如,知道一定是班洁如方才闲话时说与冼依良知道的。他的这些话只有逢志在场听到,另一个知道的就只有班洁如,今日早上起床时他跟班洁如闲话中说到过。卢嘉瑞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开个小药铺能亏到哪里去?我家原来就在溪头镇上开过药铺,赚些小钱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说是帮人开铺子,其实也是帮咱们自己多卖药,虽说是赊账的,反正药材放在我家铺子跟放在他家铺子也没有什么差别,能有个可靠的人帮我家拿药去卖,有何不好?”
“按相公这么说倒没什么不好,妾身担忧相公多分心,多受累不说,还耽误自家买卖事务。”依良说道,“只是相公让他种药材,不种庄稼,怕难做得到。妾身听说,种药材也没那么容易。”
“嗯,这才是我看重的事情。种药材比种庄稼难,但收益却高出很多。我说服卢嘉理种药材,然后带动镇上农家都跟种,往后由我家全都收购过来,在运河码头开一家药材商行发卖。运河码头那边南来北往的客商极多,销路是不愁的,到时我家又会多出一条财路来!”卢嘉瑞兴奋地说道。
“相公满脑子想的都是做买卖赚钱的事儿,主意多多,真是个天生的买卖人,什么人来事往的都能看出钱道道来!”班洁如笑着说道。
“要是不多想些法子去做买卖赚钱,怎么养得起你们这一大宅子人?都是张口要吃饭,伸手要穿衣的,我不能去偷又不能去抢,也只能多看看,多想想,哪里有买卖好赚钱就都想做。”卢嘉瑞笑着说道,引得依良和洁如也跟着笑起来。
“哦,还有一件事,妾身跟相公说一下。”依良说道,“前些日子妾身生日,隔壁花家娘子送了一份厚礼过来,我家又不曾请客宴饮,让妾身心下有所不安。妾身想选个日子,办一桌好酒席,请花家娘子过来宴乐玩耍一日,以作为酬答,到时相公得回避出去,相公以为如何?”
“这等事,娘子定下就是了,不必问我。你日子定好说与我知道,我回避出去就是了。”卢嘉瑞说道,其实心里想,回避出去一日,正好自己也好在外边自在玩一日。
“你们继续喝茶闲话,我到芳菲苑练功去了!”卢嘉瑞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就出去了。(本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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