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回妻妾争宠执迷神龟丸守备缺饷发起乐捐会(中)
其时,时局纷乱,大宋国朝野正张皇失措。境内,因赋税徭役负担沉重,加之不时的天灾,皇帝昏聩,朝廷大臣又贪鄙无能,官吏贪腐克剥,民不聊生,各地匪寇蜂起,揭竿造反者风起云涌。北边境外,一向被视为大宋世仇的辽国已经被后起的金国灭掉,宣和七年二月时候,辽国天祚帝便被金兵俘虏,辽国土地人民一概归并入金国版图。但是,这世仇之国被灭掉对大宋来说却并非好事,大宋君臣只得到短暂的欣然庆幸,便即尝到国策失宜的苦头。
新兴的金国士马精强,联合大宋灭了辽国,却从联合灭辽的阵战中看到了大宋的孱弱。金主便秣兵厉马,拟调转兵锋,趁机攻灭大宋。
宣和七年秋季,金国大起兵马,分东西两路南进,拟采取分进合击策略,企图一举灭宋。西路由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统率,出金国西京攻宋太原府,然后一路向东南,杀向汴京;东路由都统完颜宗望率领,出金国南京攻宋燕山府,向西南直指汴京;而后两路会师,夹击大宋京城,期望一举攻破。
大宋君臣这时才慌了神,后悔当初不该联合金国灭辽。辽国挡在前边抵敌或掣肘金国,不但可以消磨金国兵锋,大宋也可以有更充裕的时日做好应战准备。而且,宋辽自真宗景德二年达成“澶渊之盟”,约为兄弟之国后一百多年,虽有不少边境骚扰与攻伐纷争,但并未发生过大规模的争端战事,一直相对和平相处,使得两国均享有了长久的和平安宁。在金国崛起侵凌辽国要将其灭国之际,大宋国这个兄弟国非但不施以援手,还助纣为虐,伙同强盗灭了自家“兄弟”,立马便成了强盗侵凌的下一个目标,说起来大宋国还真是情谊上薄情,道义上失德,策略上失智!
当然,有看官会说宋辽两国所结“澶渊之盟”并非平等盟约,辽国并未将燕云十六州交还给大宋,大宋还每年向辽国输送白银十万两及绢十万匹,是大宋屈辱地买来的和平,有机会就应翻案。
其实,看官可能有所不知,辽国比大宋立国早四十多年,割让燕云十六州的是后唐重臣石敬瑭,他为反唐而向当时的辽国人借兵,开出之交换条件便是割让燕云十六州。辽国应允出兵帮助石敬瑭,后来石敬瑭反唐得逞,建立了后晋国,便履行了诺言,将燕云十六州割让与辽国。到大宋太祖立国,燕云十六州早已在辽国治下多年,只不过燕云十六州地势险要,握北方胡人南进中原之咽喉,且当地士民多为中原人氏,自诩为中原正统皇朝的大宋国当然希望收回这块土地与人民,燕云十六州却非辽国从大宋手上夺取。至于大宋每年向辽国输岁币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听起来屈辱,但相对于大宋朝廷之岁入,不过九牛一毛,相对于发动未知胜负的征战所需付出的兵饷,也是江河中水之一斗。而北边游牧民族货物稀缺,大宋每年输送出去的岁币,都会通过边境互市加倍赚回,并不会吃亏。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金兵分两路杀向汴京,锋芒所向,势如破竹。朝廷慌乱中组织抵御,同时下诏召集天下兵马勤王,北向御敌,驻防聊城的守备营便在召集之列。
各地营兵接到朝廷之诏告,便需开拔前去。兵部是不断的发文催促开拔,户部的粮饷却迟迟不见分拔下来,聊城守备营库存剩余钱银粮饷很少,守备成力鹏将军便欲向县里先借些粮食与银两以应一时之急。虽然灾荒过去已久,但民间生计刚有所恢复,粮食依然不宽裕,县里没有太多剩余存粮,银两就更无多余。
成将军焦头烂额,要不能即刻开拔,便有违军令,要是即刻开拔,粮草衣被不足,士兵将要忍饥受冻,怎能行军打仗?
成将军急得如热锅上之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成将军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慌急之际,却想到了河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卢嘉瑞大人。一来卢嘉瑞是聊城城里官阶最高的长官,有督察地方官员之责,自己去向他通报窘境也是应当;二来卢嘉瑞家资巨万,买卖遍布聊城县城,向他请教,也许他有筹集粮饷的办法。再不然,就是厚着脸皮也可向他借一些银两先应付一下,开拔出去再说。
想到这些,成将军便在一个午后匆忙赶到卢府拜会卢嘉瑞。
接到门童寇伟递逞进来的成力鹏的拜帖,卢嘉瑞连忙命逢志出去迎进来,自己走出客厅门外迎接。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目下本将真有一桩急难之事向卢大人请教并求助!”到客位坐下,未及品茶,成力鹏便急切地对卢嘉瑞说道。
“请教不敢当,有何难事请成将军尽管说,本官能知当无不尽言,能做当无不尽力。”卢嘉瑞说道。
“如今北边金国强盛,今春刚刚攻灭了辽国,如今又发两路大军,侵凌我大宋,欲以东西夹击之势杀向汴京,希图攻破京城,灭我大宋。皇上诏令天下各镇将起兵御敌勤王,本将亦当率兵前往,共赴国难。兵部已屡屡飞骑催促开拔,但迟迟未见户部下拨粮饷,县衙门里也没有粮食银子可调出。本部粮饷紧缺,将士们又不能忍饥受冻的去行军打仗,正不知如何是好。本将特来向卢大人通报,讨教解困之法。”成力鹏便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的窘困。
“哦,原来如此。成将军说的甚是。本官也曾从戎,曾亲身迎战过辽兵和金兵。本官深知,胡人彪悍,大宋将士迎战敌寇之艰苦凶险,更应粮草充足,衣食齐备,方能奏功!”卢嘉瑞说道,“成将军应一边开拔,一边多催户部支派粮饷,庶几不致耽误了军期!”
“嗨!只怕是户部一时支派不出,这边兵部却催促的急,本部所剩粮饷又极少,连支应到北境路上的粮饷都不够。”成力鹏叹口气,说道。
“也罢,本官名下‘瑞丰’粮铺捐献部分粮食吧,除留下足敷周转售卖之外,多余的全部捐献给成将军。只是余粮想也不会太多,店铺本身又没有特意囤积。”卢嘉瑞说道,“本官再捐些银子,成将军可以一路上买粮,再加上路上州县供应一些,应该可以支应成将军人马到沧州、保州一带,编入御敌大军当中,自有朝廷拨派粮饷了。”
“多谢卢老爷慷慨!本将本欲向卢老爷暂借,到时由朝廷户部归还的。”成力鹏说道。
“朝廷如今多难,大敌当前,支应浩繁,哪里能顾得上这许多?给了出去就不想着要回来了,还什么暂借不暂借的?”卢嘉瑞说道,“本官又想,本官一人之力毕竟有限,不若召集聊城缙绅贤达与商贾大家,一起认捐乐助,应该可以为成将军多筹集些粮饷。”
“如此更好!还是卢大人有高见!”成力鹏高兴地说道。
“那明日午时,请成将军带领两队军士到县衙门前会齐,本官自有分说。”卢嘉瑞说道。
成力鹏于是连连称谢,然后告辞出去。
送走成力鹏,卢嘉瑞即刻叫邢安、严胜宝、邱福过来,让他们会同列出一份本县缙绅贤达、商贾名流的单子,然后他便袖了单子,亲自赶去见知县白将度,向白将度通报了成力鹏将军目前窘迫事,希望以县衙门的名义,召集本县缙绅贤达、商贾名流齐聚县衙门,举行认捐乐助大会,发动大家捐献钱粮给守备营,充作军饷,让成将军尽快开拔,奔赴前线。
“成将军缺饷事也跟本县说了,卢大人发起乐捐会,下官很赞成。可惜本县并无积存,爱莫能助,就将那笔常备银暂时借与成将军好了,只是那笔银子怕早已放贷出去,一下间就要收回,也是不易。”白将度说道。
“这个不打紧,未收回的部分本官家里先垫上,到时收回了再还与本官就好了。如今这笔银子大约有四千二三百两,白大人要暂借与成将军多少,说个数就是了。”卢嘉瑞说道。
“那就暂借二千五百两吧!”白将度说道。
“此次金国大起兵马,看来意在灭我大宋,吞并中原,朝廷危急,情势非同一般。成将军领兵奔赴国难,而朝廷为抵御金寇,支应必然浩繁,怕有许多御敌官兵及义师粮饷都得自筹,成将军领兵去到北边抗敌,也未必很快就有朝廷粮饷供给。守备营军士多为本地子弟,此次赴难,吉凶未卜,死生难料,我等能做的不如多给粮饷,让将士们少些后顾之忧,奋勇杀敌!”卢嘉瑞知道这白将度爱财如命,便说了一番道理,劝多借些,“本官觉得不如多借些与成将军,就借三千五百两吧,只留下八百到一千两左右备紧急时使用,也见得是家乡父老对成将军及军士子弟们的支持与激励。”
卢嘉瑞说得在情在理,白将度也不好反对,便应诺同意了。对于卢嘉瑞说的要召集乐捐大会,白将度却不知道如何办理才能做到,那些商贾大家与缙绅名流会不会来,来了会不会认捐。
“白大人不必担心,本官只需借用白大人衙门的名目,发牌让衙役去召集缙绅贤达、商贾名流到来,而后本官将亲自来鼓动大家认捐,并且本官将带头认捐,一定会有人认捐的,可以帮成将军筹集到更多的粮饷。”卢嘉瑞说道。
“那好,下官听卢大人的。”白将度只好说道。
“本官让家里主管列了一份本县缙绅贤达、商贾名流清单,请白大人按这份清单,今日下午就马上发牌召集,通告明日午时正汇集衙门。发牌时附上一张请柬,就说请这些缙绅贤达、商贾名流喝茶叙谈政事,他们不敢不来的。”卢嘉瑞说罢,从袖里拿出一纸清单交给白将度。
“好,下官这就去安排写请柬同时发牌召集去!”白将度说道。
“那好,本官先告辞!”卢嘉瑞说罢,便告辞回府去。(本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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