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客。
杨炙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在反应过来以前，韩冰羽已经主动走了进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郑伊出去了，房间里只有她们俩，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凝结着尴尬。
最后还是杨炙卿先打破了沉寂：“你来做什么？”
她和韩冰羽的关系，说不上对家死敌，至少也是公司力推的宿命对手。
粉丝互相看不上，正主关系也很僵，明面上虚假和平，私底下毫无来往。
从先前和韩冰羽的两次接触里，杨炙卿也能看出来，对方对她是真的没有好感。
所以她更不明白韩冰羽来做什么了。
总之不会是来宽慰她的……
韩冰羽：“我知道宫晗有问题，我可以给你提供证据。”
诶？
杨炙卿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顿。
她并没有太过惊异，转瞬就恢复从容，闲适地问：“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韩冰羽怎么理解她这股闲适，总之她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老实回答：“我知道不少关于她的事情，毕竟……我是她的室友。”
杨炙卿想起来，这话郑伊也说过。
韩冰羽继续道：“你们两个抽到的同一首曲子，你的我不敢保证，但她会抽到《月明光》，绝不是巧合。”
“至于我为什么这样笃定……因为她从半个月前，就一直早出晚归，练习这首歌曲和舞蹈。”
“如果是临场发挥，她的水平不可能发挥成今天这样。”
杨炙卿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她还真的误解了这位官方“宿敌”，对方居然是来替她打抱不平的，还送来这么关键的信息。
“原来如此。”
杨炙卿在心里为对她单方面的误会道了个歉，冲她笑笑，问：“还有其他的吗？”
韩冰羽：“不知你发现了没有，她表演时，临场播放的曲子有细微差异。”
“我是因为她最近对这首歌异常热衷，自己也听了不少次，才能发觉一些，其他人恐怕都意识不到。”
杨炙卿点头：“我也听出来了。”
她又何尝不是夜以继日地练习，
所以感知比韩冰羽更深。
曲子调整得并不明显，就是专门为宫晗调整的，让她能唱出最好的效果。
至于给杨炙卿放的，就是百分百难度的原曲了。
杨炙卿极其冷淡地笑了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其他什么。
韩冰羽看着她，笃定地道：“我已经说清楚了，这个名额，本来就不应该是宫晗的。”
“现在，你要怎么做？”
在她直愣愣的注视下，杨炙卿神色连都没变一下，仍然是那副平静的神情。
明知道自己的机会被人抢走了，为什么她能这样冷静？
韩冰羽正心中疑惑，就听见杨炙卿缓缓道：“这些都是你的叙述，没有证据，她也不会承认。”
这都是她们的一面之词，连音频和视频都没有，只要宫晗抵死不认，她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再说……”
杨炙卿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让韩冰羽怔在原地，遍体生寒。
“她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底气。”
“你觉得，宫晗又是怎么操纵了我的结果，她修改的曲子是怎么放出来的，最重要的……为什么，我没有上她的套，最后赢的还是她？”
是啊，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杨炙卿与宫晗的表演孰优孰劣。
可最后宣布的结果，却完全违反她们的认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今天，刘总突然出现在场地里。
“你能想到什么吗？”杨炙卿问。
韩冰羽艰难地开口：“从半年前，宫晗开始……频繁地夜不归宿，从那之后，她日常的衣服饰品也变成了昂贵的奢侈品牌，她的工资，不可能买得起。”
她也曾经起疑心，问过几句，但都被宫晗敷衍过去。
没想到，宫晗是看出公司的颓势，为自己搭上了一条出路。
她面色难堪，手紧紧扣进椅背。
杨炙卿总结：“不是我要怎么做，而是，我能怎么做。”
答案很明确：她们其实做不了什么。
韩冰羽不说话了。
杨炙卿无言地换了个话题，让她不要深深陷在这个困境里：“你为什么要帮我？”
就算宫晗被
揭穿，拿到机会的也不会是韩冰羽，她并捞不到什么好处。
韩冰羽回答得很快：“因为这不公平。”
“我觉得这样重要的资源，就是应该派实力最强的人去才对，而不是一些弄虚作假的人。”
她说完，看见杨炙卿脸色有异，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蓦然涨红了脸，从椅子上蹦起来：“不是，我不是说你实力强的意思！我是说，说……”
“我知道。”杨炙卿温和地笑了笑。
“谢谢你能来帮我。”
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有时候会得罪人，但也并不会让人很讨厌。
“就当还你一次人情了。”韩冰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是要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我之前去找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是因为被宫晗怂恿……总之，对不起。”
杨炙卿并不意外她的话。
正因为韩冰羽太直了，又是冲动的性格，心机不深，所以会被人当成一柄锋利的刀刃利用。
“没关系，”她语气平缓，“我不在意。”
韩冰羽沉默下来，别扭地把头侧到了一边。
还没等杨炙卿再跟她说上几句，她就站起来，走到门边：“我走了！”
她补充：“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好。”
杨炙卿颔首：“再见。”
“……再见。”
门带上了，杨炙卿望着门口她离去的方向，眼神深深。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脑内处理着各方面的信息，却想不起来那件被遗忘的事情是什么了。
“小姐，您要休息了吗？”
云绮烟从发呆中反应过来，无奈地冲佣人眨了眨眼：“再过一会。”
手机界面横在她面前，安静地亮着。
她只是在等一条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回复。
云绮烟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
她仍然固执等待着。
然而，直到她睡意昏沉，被晚归的云祁桓叫醒，回到房间里——
她等待的那个回复，也没有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