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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
一道道险峻山峰直入云霄,仿佛一柄柄惊世骇俗的利剑即将遁入云天。
就在这群山之间,烟雾缭绕,云海翻涌。
此处便是一剑派山门。
据江湖传说,过去一剑派本不存在,此处乃是一个名叫剑仙门的大宗派。
不过剑仙门有人犯了一件天大的罪责,似乎还牵涉了几个身份十分敏感之人,导致整个豫州震动。
军令直接自长安城发出,十万刚在沙场沐浴妖族鲜血的雄兵包围整个剑仙门。
冲天火光燃烧在剑仙门每一个山头,无数弟子长老喊冤,求问朝廷为何兵指剑仙门。
一夜之间山门弟子或降或死,剑仙门十座山峰九座被鲜血覆盖,还有一座竟被硬生生推倒!
那一夜,有人看到剑仙门一道剑气直指云霄,黑夜竟被硬生生斩开一道白痕,一夜未消。
翌日,朝廷宣布收编整个剑仙门,并改名为一剑派,原剑仙门掌门老剑仙因病去世。
而紧接着,丞相王道凡开始带兵自雍州开始镇压武林宗门,所有不被官府承认的势力都要被无情解散,敢有不从者皆是以反贼论处,一并杀无赦。
一剑派共有九座山,前三座乃是弟子们练功生活的地方,中三座乃是宗门为朝廷铸造兵器之地,据说每天从这里运出去的兵器都足够支撑起上百人的军队武装。
至于后三座山,一座是宗门长老居住之地,一座是宗门处理重大事务以及掌门居住的地方,最后一座则是一剑派用来关押罪犯之地,并且宗门铸造兵器之时难免会有残次品,也会把那些垃圾扔到此地,外人称此地为剑冢。
剑冢山上。
各式各样的断剑,破烂盔甲,长枪短棒都随意地散落在地,或是夹在山石缝隙之中。
此山并无草木,光秃秃的甚至抬头看不到一只鸟飞过,当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要说这山也并不是当真一无是处,山上的罪犯们都被以刻下特殊阵纹的镣铐锁住,一身本事使不出一二来,要想寻死的话非常简单,只需随便找个锋利的兵器对准脑袋倒下去就行。
剑冢山周围都有大阵封锁,从未听说有人能从此山逃出,倒是天天听送饭的伙计说又有哪个路人甲死在里面了。
今天轮到一剑派杂役弟子王小二往剑冢山送饭了。
虽然一天只需要送一次饭即可,而且剑冢山关着上百人要送的饭盒也就五十斤重,但是王小二还是一肚子不满。
不过他也只敢憋着,面对分配任务的长老也是满脸堆笑,直夸他慧眼识珠,眼光独到。
皆因这剑冢山邪性的很,据每天晚上往剑冢山运送锻造垃圾的弟子说,这剑冢山里闹鬼,还是一只厉鬼,专门喜欢找好奇心重的人。
要说一开始还没人信,直到这传消息的人死在了剑冢山才让闻者心惊胆战。
据说此人是想借着职务之便轻薄某个犯了事被关押在这的女长老,结果被这长老假意委曲求,趁其放松警惕偷袭,最后两人双双丧命。
有人感慨,这剑冢山确实有鬼,不过人心中的鬼比山上的鬼还要可怕。
自此宗门立下规矩,运送锻造垃圾的队伍必须有一名长老跟随,运输途中禁止与山中罪犯交流。
王小二满脸苦涩地走在去往剑冢山的路上,眼见着周围的弟子或是趾高气扬地御剑飞行,又或是凭借俊俏面貌和几个女弟子有说有笑,王小二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上更是没有光彩。
他本是一个县城里的富商子嗣,在众多兄弟中并不出色,并不得父亲看中。
去年一名一剑派长老来到县城招收弟子,说是三年即可学有所成,届时可以自行决定去留。
于是王小二自告奋勇报名,父亲毫不在意,只说三年之后记得回家,母亲则是一脸不舍想要挽留。
不过那时王小二满心只想着能学到那长老三分本事就好,看他御剑飞行宛若仙人,王小二艳羡不已。
谁知来到这一剑派后,长老便打发他和一同前来的数百人去往杂役处,每日就是劈柴烧火,挑水扫地。
据说来此的弟子都是如此,不论资质,干满三年杂活才可以成为正式弟子,获得基础的功法修行,至于后面的修行功法都需要靠对宗门作出的贡献以及资历达到一定程度才可以获得。
普通弟子至少得为宗门老老实实锻造二十年兵器,才能获得足够修行到六品的功法来。
至于那些宗门长老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自然不用干那么多脏活累活,他们总有千百种方法获得宗门资源的倾斜。
至于那些时常进宗的朝廷权贵子弟们,他们从进宗门那天起,就可以捧着一剑派最顶级的功法看,还有宗门长老们的耐心教授,而且长老们还不敢对他们有任何斥责,否则第二天权贵们便会找上门来,届时长老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还得低头认错。
这便是一剑派,朝廷的一剑派。
王小二思考人生间,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剑冢山下。
孤零零的山门刻着剑冢山三字,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看不到尽头,放眼望去尽是破烂兵器,不时有人影闪过。
一阵冷风吹来,王小二感到脖子一凉。
这时王小二咽了口唾沫,朝着一旁树荫下躺着的一位瘦小老头走去。
老头便是这看守剑冢山的长老。
从怀中掏出一块从管理杂役的长老那里领的令牌递给老头后,老头微微一笑,露出满嘴黄牙。
“你小子看着面生啊,新来的吧!”
王小二陪笑道,“是啊,长老。我是新来的,您可得多多指点我!”
老头脸色依然不变,眼里露出些许狡黠的光彩。
他指着山门说道,“你别看这山门这么简陋,要知道这一剑派原先的这地方可是名叫剑仙门的,那可是真出了一位剑仙呢。
这里的阵法就是他亲手布置的,据说是要封印住一名惊世骇俗的魔头。你想想能让剑仙亲手布置,这阵法得有多么厉害,这魔头又得有多么强啊。
看你这么年轻,我就多指点你两句,要知道这阵法虽然强大,但是主要是为了防止魔头出来,而且里面还关着不少罪大恶极之人。
你这份差事可是要亲自进去把饭分给他们,这要是一个不好,惹怒了他们。你只怕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咯。”
王小二一听这话顿时只觉一股子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自己这几斤几两肉够这山里头的百十来号魔头们分吗?
眼见得王小二这小伙子已经被吓到了,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也是看你小伙子还年轻,实在不想让你就这样夭折在这里啊,前两日就有一位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进去送饭以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那叫一个惨啊,你进门往左走二十布,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的肠子,再往前走五步,还能见到他的右腿骨。
要是都没见到的话,估计都里面的家伙吃干抹净了。”
王小二闻言手一抖,手上的饭盒就要掉在地上,老头眼疾手快,一把就接住了,随即立马打开饭盒。
待一旁的王小二反应过来时,老头早已经逮着饭盒里唯一一只烧鸡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长老啊,这可是送给剑冢山里面那群人的,你……你这样……”王小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委屈巴巴,一脸为难地拿过饭盒站在原地看着老头吃的满嘴流油。
“你且放下心来,此事只有我知,你知。后厨那里命你送来的伙食,一年比一年少,他不敢与你对账的。至于剑冢山里面的家伙,稍后我陪你一起进去,他们谁敢动你?”老头满不在意地擦了擦嘴。
王小二一听这话,顿时乐开了花,“长老愿意陪同,那真是太好了!”
老头嘿嘿一笑,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又朝着王小二伸出了手,“再拿壶酒来!”
……
不多时,树荫下,王小二和老头两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杯盘狼藉中。
“长老啊,你说我们吃的会不会有点多啊?”
“多乎哉,不多矣。你且放心,关在山里的这群人,这辈子哪还有出去的机会。”
“那我们是不是该出发给他们送饭了。”
“不急,等老夫打个盹恢复一下精力。”
“也……好,正好我也有点困了。”
两阵均匀的鼾声响起。
……
剑冢山。
沿着山路向上走约莫两百步就能来到一处稍微平整的地面,此处密密麻麻立着数百块石碑。
有的石碑已经破败不堪,上面刻着的字迹也早就模糊不清,而在石碑前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土丘,仿佛一个人正面对着石碑跪着。
关于这些石碑的事,早有过出入剑冢山的弟子私底下打听了,不过都被门中长老严厉警告,禁止打听这些事情。
不过曾有传闻称,这些石碑乃是在一剑派成立之前就存在的。
此时的土丘旁,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盘膝而坐。
男子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双眼炯炯有神,若不是一身素白衣衫,脚上戴着沉重镣铐,走出去一定是人中龙凤,引得无数女子追捧。
事实上,男子名为南宫问剑,是一剑派弟子。
他的父母是一剑派山门周围某个村落的猎户,在一次打猎过程中不幸去世,留下年仅十五岁的他,幸得掌门怜悯令其加入宗门,成为杂役弟子。
在打杂三年后,南宫问剑终于成为正式弟子,获得低阶修炼功法,自此他一边开始摸索修炼门径,一边继续为宗门辛勤劳作锻造兵器。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弟子都因为一边劳作,一边修炼而导致修炼进度缓慢之时,南宫问剑却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得到功法后仅仅一年,南宫问剑修为便直达三品,更是依靠一剑派传授给弟子的黄阶基础剑法在宗门组织的一年一度弟子比武上连续击败三名四品,入门近十年的师兄,最后惜败于一位五品师兄。
赛后,有长老称其为一剑派前无古人之天才!
一剑派对于弟子获得功法的管理都是十分严格,为宗门劳作三年,可获得一品至三品的功法,劳作五年可获得三品至五品的功法,劳作十年才能获得五品至六品的功法。
至于六品以上的功法只能在成为长老之后才能获得。
故而哪怕有长老垂青南宫问剑的天资卓越,却无人愿意帮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
南宫问剑的传说也就仅仅昙花一现,在后面几年的弟子比武上,他表现得平平无奇,依然是三品实力,依然是那几招黄阶剑术。
不过,就在上个月,长老们突然将南宫问剑扣住,一番盘查之后,竟发现他早已踏入五品中期,更是学到了一剑派的上乘剑法。
传闻南宫问剑之所以能提前获得此等功法,乃是他在拜访一名师姐时,恰好撞上师姐正与某位权贵子弟行不齿之事。
南宫问剑装作不知情就要离去之时,无意间发现了权贵子弟带在身边的一卷书籍,其中就有一剑派上乘功法与剑术。
南宫问剑顺手带走了这些书籍,而后一直暗自修炼,从不张扬。
如此两年之后,那权贵子弟竟一直未发现功法遗失之事。
直到他的一位好友找他借一本私藏绝版的春宫书时,他才发觉此书早已经被盗,思索之下,他认定此书是在一剑派山门内丢失的。
于是他责令一剑派长老们一定要帮他找回此书,偌大一个宗门发动起来,只为追查一本春宫书籍的下落。
最后发现竟是南宫问剑在偷盗功法之时,那本春宫书籍也恰好夹杂其中。
直到南宫问剑被抓住交代偷盗之事时,那权贵子弟才发觉功法被盗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