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衙。”周怀山道。
他是在来的半道上收到张启风来信的,对方不仅向他表明了身份,更说了清河县县令一家违法乱纪之事实。
既然已经来了清河县,于公于私,都该去看看。
周怀山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对方小小的维护,以及对林正和的欣赏。
从下河村离开前往县城的路上,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让随行的下人都禁不住调侃。
“老爷替老夫人认了以为小姐回去,老夫人不知道得多高兴呢。小的瞧着咱家小姐虽出身小户,但行事做派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似一般寻常女子那般小家子气,老夫人定然喜欢得紧。”
周怀山心里高兴,斜睨了对方一眼“你也这么认为?小小确实是有大造化之人,周家认了她为女儿,将来说不定还能沾她的光。”
对方既认了张启风为师,这辈子便不会如此埋没。
再加上那林正和也是个有本事的,进京考取功名也是迟早的事儿。
说起林正和,周怀山又禁不住频频点头“如此才思敏捷之辈,对时事判断又有独到的简介,朝廷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此子若到了圣上面前,定能成就一番造化。”
随从一惊,没想到周怀山的林正和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周怀山与林家人吃饭喝酒的时候,随从被安排在另一处,并不知他们具体聊了什么,自然不知道那林正和究竟有多优秀。
如今听了周怀山如此评价,心中顿时又更清楚这位没有血缘的小姐在周家的地位了。
只怕是得当嫡亲小姐来对待才行。
一行人到达县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一会儿了,城门紧闭,随从上去敲门,被城门守卫训斥了一顿。
“嘿你……”随从正要亮出自家老爷的身份,周怀山却上前来,指了指他的荷包示意。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银子叩不开的门。
果然,在银子的作用下,城门守卫客客气气的打开了城门,又关切的询问他们一行从何而来,来清河县所为何事。
周怀山一身富贵老爷的打扮,又乘着马车,官威不显,那守卫只当他是路过的商人,倒是没有多想。
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富得流油的商人,谁舍得砸钱开城门呢。
“我们老爷回乡探亲,路过此地,你们莫要瞎打探。”随从呵道。
那守卫小心的应着,目送一行人进城之后,立刻就跑到县衙传话,向县令禀明城里来了富商的事儿。
正所谓雁过拔毛,既然有富商经过本县,县令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好借口要些过路费,建设费什么的。
县令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一气儿赶到客栈的时候,却只见到了周怀山的随从。
就算他表明了身份,想要见对方一面,随从仍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县令竟然不生气,反而觉得越发兴奋。
狂好啊,狂点好,狂说明对方有本事,有钱,所以不将他放在眼里。
但是很快,他就能让对方出来认错。
县令拂袖离去,周怀山这边也得到了最新打探的消息。
“荒唐!”这清河县,竟成了县令的一言堂,就连那县令千金都敢带着衙役为非作歹,当真是嚣张至极。
这是最新的消息,昨夜才发生的事情,打听起来毫不费劲儿。
更往前的事情,百姓们也是信手拈来,各种说法都有,无不是县令如何如何,不仅贪赃枉法,还残害人命。
一桩桩一件件,当真是罄竹难书。
对方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定然是因为上头有人庇佑。
淮阳府所辖好几个县,这几个县的县令,将整个淮阳县织成一张网,这一张网,直接兜住了上一任知府。
周怀山离京赴任之前,圣上就曾说过,此行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便很有可能像上一任知府一样,被人兜住,成为网里的鱼,任人宰割。
此前他身在曲水县赈灾,曲水县的县令就时常阳奉阴违,表面配合他,暗地里却使坏招,搞破坏,要不然他也不能在曲水县耽搁这么长时间,直到夫人都要生产了都没能回去。
好在,如今曲水县那边已经在收网阶段了,他与曲水县县令之间的较量也到了关键阶段。
谁都没料到,他会突袭清河县,杀清河县令一个措手不及。
此乃一箭双雕之计,只是委屈了妻儿,如今还在曲水县扰乱敌人的视线。
想到这里,周怀山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翌日清早,周怀山所在的客栈就被衙役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实,更早之前,县令又来请了一趟周怀山,说县中最近来了很多临县的难民,希望周怀山能做点好事儿,积攒功德。
做好事儿是假,坑银子才是真。
周怀山这边拒绝了之后,陆县令这才带着人把客栈围了,说周怀山是逃犯,他要捉拿归案。
逃犯两个字,把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从客栈里逃出来,生怕被波及。
陆县令一看自己的计谋得逞,更加嚣张,在底下叫嚣着让周怀山下去。
此时的他,眼里满是贪婪之色,只要想到这位“富商”为了保命,不得不掏出大把大把的银子来孝敬他,他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银子啊,大把大把的银子啊。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楼上那“富商”胆子这么大,他这边都让人围了客栈了,他竟然还继续藏头露尾。
难不成还得来更硬的?
县令对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楼去把人带下来。
“一个逃犯,既然落在了我手上,就绝对让你插翅难飞。”
围观的百姓在客栈外面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怕又好奇,都想看看这逃犯长什么样,又犯了什么罪,让县令如此兴师动众。
县令这小日子真的是优哉游哉太久了,以至于让他完全没了忌惮,一点都没怀疑周怀山的身份。
大概他也是想着,既然到了他的地界,不管是谁,是个铁公鸡他都得薅下来几斤铁锈。
直到……
几个衙役循着阶梯而上,却被周怀山的随从一脚都给踢了下来,几个人咕噜噜从楼梯上滚落,咿咿呀呀叫着。
围观的百姓都笑了起来。
这县令是来搞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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