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快跑!撤退!快撤退!”
剧烈的冲击波将帕莱整个人掀翻,重重摔在地上,从天而降的碎石打在他身上,将他身上的青蓝色军装多出磨破,脸颊与地面的亲密接触更是让他脸上的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疼,摔得头晕脑胀,七荤八素。
砰砰砰——
一排枪声从他头上响起,那爆豆般的声响在平时听来并不算大,可现在听起来却震得他耳膜生疼,在枪声响过后,一个人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并且用焦急的声音不断朝着他说着什么,帕莱努力辨别着,好一会才终于听明白了对方说话的内容。
“帕莱,你可别死了!保持清醒,等会就送你到军医那边去!”
这是兰格的声音,他眨了眨眼,将浮在眼前的尘土弹开,看见面色焦急的兰格卡着他的腋下,将他从地上往后拖去,另一名战友也及时冲了上来,两个人合力将他带走。
在这个时候,帕莱的视线看见了倒塌下来的城墙外面的场景,无数身着黄色军装的恩克兰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朝他们涌来,还在城墙缺口后面的一些猎兵一边后撤一边朝他们射击,双方不时有人中弹倒地,那刺眼的鲜血深深地印在他的眼帘之中。
而后,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这里是摩尔多城堡,月日,攻城的第三天。
……
等帕莱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枪炮声已经停息,他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感觉自己的头部重重的,他抬手一摸,这才发现头上居然缠着一圈绷带。
不仅如此,只要他有所动作,全身上下都会感到一阵疼痛,这让他熄了从床上爬起来的念头。
虽然没能爬起来,但他还是能操控脑袋观察四周,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城堡内的军医处,房间内除了他以外,还有许多受了伤的士兵,那些士兵的伤势程度不一,躺在他对面的一个士兵整支手臂血肉模糊,手肘部似乎是被子弹击中,看起来似乎只剩下一条筋和皮连着了,十分严重。
看到这,他才庆幸自己受的伤有多么严重。
就在这时,屋外走进来一个人,那人系着一条白色围裙,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帕莱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军医。”他朝来人打了声招呼,后者闻言看来,见他神志清醒,便走了过来,道“怎么了,嗯……帕莱下士?”
他说着,看了一眼贴在床头的小卡片,喊出了帕莱的姓氏和军衔。
“我什么时候能重返部队?”帕莱问道。
“先让我检查一下。”军医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给帕莱做了个初步的检查,最后得出了结论。
“帕莱下士,你的伤主要是头部的伤口,身体上的疼痛是来源于那些被碎石击中而产生的淤青,你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他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建议你在这里休息两天,再归队。”
“休息两天?”帕莱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他又反问道“外面的战事如何了?恩克兰人有没有被击退。”
“你放心吧,恩克兰人已经被赶出去了,被敌人火炮轰塌的缺口也被紧急堵上了。”军医安慰道。
“击退就好,那我们的伤亡如何?”帕莱又追问道。
军医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我听送伤兵来的那些人说,今天的战斗中好像阵亡了八百多名士兵,大多是后面加入的那些国民军士兵。”
说到这,他的语气也带上了感慨“那些国民军士兵可真勇敢,表现的完全不比正规军的兄弟差,也正因如此,不仅阵亡的大多是那些士兵,被送到军医处来的也有很多是国民军的一员。”
说完,他似乎察觉了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不是一件好事,他满含歉意地朝帕莱点了点头,又叮嘱他多休息一会,随后便拎着医药箱走到其他床位查看。
看着那名军医的背影,帕莱陷入了沉思。
攻城战已经打了整整三天,每天都有许多士兵阵亡,军医处内也人满为患了,他还是靠自己的下士军衔才被安排在病床上,如果是和他同样伤势的普通士兵,肯定是被安排在那臭烘烘的拥挤的走廊里。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每天都要承受至少阵亡八百多名士兵的代价(这还没有算上受伤的人,要是算上的话,只怕每天都要承受上千人的伤亡),攻城战再这样打下去,不出十天,他们就会全军覆没,将这座重要的前线城堡拱手相让。
帕莱并不知道,如此惨烈的伤亡不仅城堡内的守军承受不住,外面围攻的恩克兰军队同样觉得吃力。
恩克兰军队投入了两万多名士兵和五十多门火炮,连续三天的强攻都被击退,他们就算能够使用火炮将城堡外墙轰塌,在接下来的残酷的巷战中也无法继续向前推进半分,守军的顽强抵抗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最终战意耗尽,半途而废。
连续三天的攻城只换来了外墙的多处坍塌,付出的代价却是超过四千名士兵命丧于此,从围城营地到城墙、再攻入街道的战场上随处可见被射杀的恩克兰士兵的尸体,巨大的伤亡让士兵们闻之色变,一听见自己所在的部队将要承担主攻任务,就惊得双腿战栗,面如白纸。
恐惧并不能阻止他们踏上前往地狱的路途,在来自议会的观察员的督战下,一批又一批士兵被送上战场,他们在己方炮兵的掩护下踏上倒塌的城墙废墟,与城堡内严阵以待的鲁蒙军队交火,后者部署在街垒上的火炮是造成恩克兰军队伤亡的利器,在引线被点燃后,无数霰弹钢珠劈头盖脸地往恩克兰队列上撞去,转瞬间就带走了数条人命。
没有军队能够在直面霰弹轰击的情况下继续前进,本就因为高昂的伤亡比例军心动摇的恩克兰军队更是如此,他们毫不犹豫地就抛下一地尸体,逃也似的逃离了城堡。
这种场景一直持续到恩克兰人冒险将火炮推进到废墟前面才终于停止,然而仍然无法改变步兵大量伤亡,随着进攻天数的推移,恩克兰军中的怨气也越来越大,士兵们消极避战的情绪让指挥官们不得不停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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