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弛闻声,确认迟雪没事后平静下来,尝试和黑衣人谈判“你们现在放开她,我会考虑放你们走。”
他的话明显让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毕竟他们的本意也不是杀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我们怎么能保证你不会事后算账,派人来抓我们?”
楚靖弛说“君子一言,我不会让他们去抓你们。”
黑衣人们又纷纷对视一眼。
好机会!
迟雪趁着他们放松了警惕,伸手拔出头上的剑簪,用力的刺到圈住自己的黑衣人的胳膊上。
“啊!”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黑衣人吃了痛竟然也不松手。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刺到迟雪的腹部。
“你别动她!”楚靖弛吼到,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冲上前去要打那个黑衣人。
跟在楚靖弛身后的向阳两人也冲了上去,这时安静的草丛和巨石后面突然窜出来了一群黑衣人,估摸着有二十来个,纷纷向前攻击楚靖弛他们。
有液体从迟雪的腰间流出,染红了一大片粉色,好似一丛从牡丹花在她的腰间绽放开来,妖艳的很。
“垃圾。”迟雪煞白着一张脸,啐了一口,用力将手里的簪子往黑衣人的胳膊里更深的扎进去。
“你这贱人!”那黑衣人终于承受不住,松开了手,他咬牙切齿的吼道。
趁着黑衣人吃痛松开手的一瞬间,迟雪一步不敢停的跑向左月,又把锋利的带了血的簪子刺向压住左月的黑衣人脸上。
四人齐齐往后退一步,左月被解开了钳制后迅速站起来,一脚踢在了在迟雪身后准备拐走她的黑衣人头上。
寂静的树林里霎时打成一片,到处都是血迹。
楚靖弛终于突出重围,跑上前来,几个黑衣人知道不妙,纷纷使了个眼色飞快往后撤,很快没了踪影。
向阳两人和左月跑去追黑衣人,楚靖弛则跑到了迟雪旁边。
刚到迟雪前面,这人就一下瘫倒到他怀里了。
楚靖弛皱眉看她“我现在带你去找医女!”
“没事,”迟雪喘着气,费力的抬起头看着楚靖弛笑道“有一点腿软了而已。”
楚靖弛手扶着迟雪的腿,一把给她横抱起来,用尽全力往回跑。
“我刚刚那一下急中生智是不是可帅了?”
“这还得多亏了你送我的簪子呢,不然我都没有称手的武器可以用。”
“为了感谢你,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吧?你想吃啥?先说好啊我只会泡藕粉”
“你刚刚护主不力了要怎么赔偿我?”
“你干嘛一直这个表情啊”
迟雪笑得开朗,楚靖弛却抿着唇盯着她,一言不发,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别老是皱着眉啊,我这个当事人都笑了,你为什么不笑?”
迟雪轻微的喘着气,咧开没有一点血色的唇笑,笑着笑着嗓子就哑了。
她哽咽着垂下头,“我这个当事人都笑了你为什么不笑?”
“”
终于是忍不住了,迟雪把头埋到楚靖弛的怀里,小声嘟囔着“真是的明明都没事了,都是你,一点都不配合,害得我”越说迟雪的声音越小,她没有力气擦掉脸上的泪珠,只能低着头边骂边小声哽咽着。
差一点就被捅死,被掳走了,怎么可能不怕?都要怕死了……
“你为什么不骑马啊那样,不是更快吗?”
这回楚靖弛终于有了声,他低声笑道“我怕你还没到呢就被马给震死了。”
“切”迟雪也笑了,“老子还没那么弱鸡呢”
不知道跑了多久,楚靖弛终于把迟雪放到了营帐里的软榻上。看到楚靖弛和迟雪两个人都浑身是血,徐副将什么都没问就把医女和大夫给请来了。
“我没事,”楚靖弛摇摇头,看向身后已经昏睡过去了的迟雪,道“先看她,她受伤了。”
徐副将显然是一惊,医女点头便向前给迟雪检查伤势。
楚靖弛背着手站在营帐外面,向阳和左月回来了,对着他微微摇头。
楚靖弛白着脸,手上绑着一圈厚厚的绷带,“回去休息吧。”他说。
“是。”向阳弯腰作揖,临走时还往营帐里面看了一眼。
“将军,”等向阳走后,左月向前一步禀报楚靖弛道“当时那群黑衣人偷袭时,洛丞相也在场。”
“洛尘?”楚靖弛颔首,“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
左月走后,楚靖弛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又阴沉,眉头紧锁。
一个人影从屋檐上跳下来,往一间装修的及其大气的房子里走。
“公子……”浑身是伤的黑衣人跪在男人面前,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谁让你们动手了。”男人斜靠着窗台,把玩着手里的青瓷茶杯,语气听不出一起情绪。
“属下知错,看见公子往树林里跑以为出了什么事”
“所以你们就把人给伤了?”青瓷茶杯被用力扣在茶桌上,茶水四溅,映出男人俊俏的眉眼。
“属下知错!是、是江楚国出事了,皇上整日酒肉池林,大臣们日渐不满,说他德不配位,都在上奏想让您回去!”不敢有一点隐瞒的,黑衣人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眼前的男人。
男人盯着茶杯出神半晌,久久不出声,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公子……”冬青推门而入,弯腰作揖。
这一声好像把男人的思绪拉回了一点,他斜睨一眼旁边跪着的一群人。
“确实是挺严重的事。”他道。
“公子……”为首的人抬起头,语气里夹带着窃喜的意味。
“但是你们这次的鲁莽行动,可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洛尘接着往茶杯里倒了一点茶水,不急不缓的。
听不出任何语气的一句话,却让底下跪着的一群人后背一凉。
“楚靖弛看见了你们的样子,肯定会彻查此事,”洛尘微眯着眼睛,接着道“所以,我这里用不到你们了,自己回去再领罚吧。”
“是、是!”
等到人都走光了,洛尘仍然看着手里的茶杯出神。
“冬青。”
“在。”
“人怎么样了?”
冬青垂眸思索片刻,道“出了点血,还好医女处理的及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只是会昏迷不醒一段时间罢了。
后面一句冬青没敢说,因为他看到自家的主子抬头看着窗外,眼神迷离失了聚焦。
另一边,楚靖弛坐在软榻上,轻轻的握着迟雪的手,看着她的睡颜出神。
迟雪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好像是在做噩梦。
和上次一样的梦,温馨的童年突然就变成了地狱和罗刹。
迟雪在梦里抱着一个破了的布娃娃,七岁大小的身体一刻不敢停歇的往前跑。周围全是黑红色的一片,前面的路看不到尽头,后面有一团黑影在追着自己,发出瘆人的怪笑声。
七岁的小女孩拼命的跑,用尽全力的跑。哪怕摔跤了也不敢停歇,从地上爬起来接着跑。
突然,一连串的藤蔓从不存在的地面上生长出来,缠住了小女孩的脚。她失去重心往前面扑倒,手里的布娃娃飞出去老远。
小女孩挣扎着想要扯断藤蔓,那黑红色的藤蔓突然的就生长出了尖刺,扎进她的肉里,疼得人痛不欲生。
鲜血从细嫩的皮肤里漫出,滋养了这群藤蔓,它们的尖刺开始贪婪的汲取小女孩的血液,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把小女孩整个身子都包裹起来。
藤蔓遮挡住了小女孩的视线,她奋力的往外伸出手,直至什么都看不到了,缓缓向前的手才终于停了下来,耷拉在地面上。
手指前面一寸处,破旧的布娃娃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慢慢的,血红色的藤蔓把最后一节手指也包住了
“怎么样?”
左月站在楚靖弛面前,摇了摇头“两天前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们是从江楚国来的线人,但是在出事那天下午就回了江楚国,我们的人没有办法进一步检查。”
翻着新兵名册的手顿住,楚靖弛微眯起眼睛,问“在马饲料里下药的人可找到了?”
“找到了,是骑兵营里的一个老兵。”左月道。
一周前,迟雪出事那天,左月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楚靖弛说了一遍。
从那天开始,楚靖弛就开始大批派人搜查,搜查那群黑衣人的身份,搜查在马饲料里下药的奸细。
他拿出那支送给迟雪的簪子,依稀清楚的记得那天他的媳妇儿用这把簪子刺伤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弄得满手满身都是红艳艳的血。
楚靖弛盯着被洗干净了的簪子,半眯着眼睛。
左月看到这簪子,也是一愣。
“走吧,去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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