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谨言的眼睛都亮了,抱着夫人亲了又亲,眉开眼笑“还是夫人聪明,小的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出如此好计谋,夫人真当是在世瑜亮!”
“那是。”
两人从未想过李承凌不会退亲,因为哪怕是情深义重的他们,也无法想象全无子嗣的缺陷。
于是乎,没过多久,京城中便疯传出一则消息。
傅家悄悄给淑德郡主找了一个江湖大夫,专门治疗不孕不育病症的,本来此事瞒得严实,只是郡主病情太过严重,大夫又太过耿直,直言不讳,导致傅家大发雷霆,迁怒了那名江湖大夫。
大夫没得到赏银,还被打了一顿。最终大夫心怀怨气,忍不住对身边的小厮抱怨,小厮又忠心护主,将此事曝光了出去。
此事说得有门有眼,大夫的籍贯姓名,小厮的长相,连被打的巷子也说得详细。而皇后下派御医到傅家,更是坐实了这则谣言。
于是吧,太子宫中。
太子表情复杂,在殿内来回踱步,看着面无表情的老师,欲言又止,当老师将奏折初审完毕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老师,你不必为了孤牺牲自己,孤已经长大了,就算没有联姻,孤也能掌控傅家,让傅家尽心辅佐孤,你和珠珠的亲事,还是作罢吧。珠珠是傅家的掌上明珠,又是孤的表妹,孤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至于父皇那里,孤去解释,无论如何也要退了这门亲事。”
“老师,老师,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回首,冷眼看着他“怎么?你以为我娶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那一眼冰冷,惊得太子脚底一寒。
他软下声音,哀求道“老师,孤都明白。只是你为孤已经牺牲太多,孤不想让你后继无人。”
李承凌面露不悦之色“你有这时间浪费,还不如把奏折处理完,明早上朝之前,我要看到奏折。”
说罢,他扭头就走,独留太子在房间内自责愧疚,但太子到底是太子,还是忍住杂乱的思绪,细细处理奏折,将老师批注过的地方细细研读,并留下自己的看法。
老师为了他,连子嗣都可以不要,这样的恩情,他绝不能浪费,不能让老师白白牺牲,他要努力成为一代明君,这样才不算辜负老师!
太子在这边臆想感动,傅静秋却在丞相府中水深火热。
她仰头望着晴天碧海,怎么也搞不懂,短短数日,她怎么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可怜虫,空有荣宠才华美貌,却失去一个女人基本的权利。连那些平时看不上眼的世家女子们,也敢上门安慰她。
“小姐,承恩伯爵府的大小姐递了帖子,想要见您。”如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傅静秋有气无力的摆手“又是和长公主府,文府一样的心思吧。”
如玉听了,也是极为气愤“哼!那群人狗眼无珠,就算小姐嫁不了太傅大人,也不会沦落到让他们挑三拣四的份儿!”
不孕的消息刚传出来后,文府便派来人献上重礼,明里暗里都在说一个意思,家中只有一名独子,还望傅家饶了他们。
傅静秋耷拉着脑袋,神情已经疲倦,这种话她都听腻了、
反正在这短短几日时间,她已经尝过人情冰暖,看尽人间百态,就差立地成佛,得道升天了。
“小姐,陛下又派了一名太医过来。”
傅静秋脸色一黑,不悦道“不见!让他们滚!看着就心烦!我谁也不见!如玉,再有人来打扰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如玉不敢再激怒小姐,乖乖的退下了。
傅静秋咔擦咔擦的咬着西瓜,那凶狠的样子,就像是咬着仇人似的,鲜红的汁液从嘴角流下,衬托着那苍白的面容,就像是濒临惨死,奄奄一息。
连续吃了好几块西瓜,傅静秋方才觉得心中郁气散了不少,整个人也开始冷静下来。
虽说做不了母亲,她的名声也坏了,但是她可以不用嫁给李承凌啊,而且太子也不会觉得傅家心怀不轨,不会想用联姻来套牢傅家。
越想,傅静秋越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反正她也不想嫁人了,一辈子当傅家的掌上明珠不好吗?非要去夫家受苦受难。虽说她已经晋封为淑德公主,可这个年代的公主,并不如前朝那般强势,就算公主之躯,也得敬重婆母夫君,不能像以前那般,将婆母夫君当成下人对待。
于是吧,她心满意足的睡了,只等着那疯子上门退亲。
只是她等啊等,确实等到了李承凌,可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
“傅静秋!”
只听一声惊恐欲绝的声音响彻耳畔,如同晴天霹雳,惊得傅静秋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只是脑袋晕乎乎的,还未完全清醒,她无力的支撑着眼睑望着那飞奔而来的男人。
惨白的小脸,残留血迹的嘴角,还有白色衣领上低落的不明红色液体,那娇小孱弱的人儿就这样了无声息的躺在椅子上,小手无力的耷拉着,清风徐来,长发飘飘,那般的凄美。
她怎么敢死?!
傅静秋,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男人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立在眼前,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微凉颤抖的手指落在鼻翼处,细细的感受着什么。
傅静秋小脸一寒,这就么巴不得她死?
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李承凌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可是望着那有气无力的小人儿,他又完全高兴不起来。
难产出生,从小孱弱多病,前段时间又落入池塘命悬一线,如今又得知如此噩耗,她的身子骨怎么撑得住,她那般的倔强高傲,怎么能接受自己失去做母亲的权利,怎么忍受别人的可怜。
怪不得丞相府门口堆积了这么多太医,原来她时日无多了……
“傅静秋,你还有什么遗言?只要你想要的,我哪怕是死,也会满足你心愿。”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傅静秋攥紧拳头,恨不得弄死面前这个诅咒她死的疯子,可是望着那痛苦绝望的面容,她又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
她死了,他不是该高兴吗?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