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雍喝的半醉,沈冷三分。
酒喝完,两个人坐在军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庄雍就是一声长叹,那叹息之中满满都是心疼,也不知道是心疼黎勇多些还是心疼他自己多些。
“将军是个非典型将军。”
沈冷把吃过的东西都收拾好,空酒壶也拎起来准备离开,酒已经喝了,话说的也不少,这就已经足够......沈冷在庄雍面前总是会显得有些孩子气,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度怎么把握,可毕竟庄雍是将军,是水师提督,两个人之间绝不能太亲近。
“你是个非典型士兵。”
沈冷一边往外走一边耸了耸肩膀:“所以我是个好士兵,将军是个好将军,典型的那些都不怎么样。”
庄雍觉得这句话能配一碗酒,然后注意到酒壶被沈冷带走了。
“咳咳,酒壶留下,那是我的。”
沈冷略尴尬啊,他把酒壶放回去有些失望的说道:“看起来这酒壶挺好的,卖了能换个二两银子吧,这样我就欠你十八两了。”
庄雍:“这是官窑大师亲手做的,陛下当初赏我的东西,你以为就值二两银子?再说,卖了二两银子,难道不是你欠我二十二两?”
沈冷微微一愣:“那么金贵啊,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转身朝着庄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庄雍噗的一声险些喷了。
庄雍:“走走走......赶紧走。”
沈冷:“好遗憾啊,与一大笔银子擦肩而过。”
他拎着吃剩下的垃圾往外走,庄雍看着这少年的背影,越看越喜欢。
从庄雍军帐里出来的时候,昨日下午他就到了军营外面,但是进不来,在外面坐了一夜,想着是不是找地方买块布蒙面冲进去的时候正好遇到茶爷他们。
沈冷搬着菜筐站在那傻笑,笑的眼眶微微发红。
“不许笑。”
“哦。”
孟长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了一下沈冷,注意到沈冷胳膊上绑着绷带,眼神骤然一凛:“谁?!”
他没有问为什么,没问什么事,只问了一个字。
谁?!
沈冷把菜筐放下,忽然大步过来抱着孟长安,拍了拍他的后背笑起来,笑的肆无忌惮,这一阵笑把孟长安笑的有些发愣,张着双臂在那显得有些慌张。
茶爷过来一把拉开:“凭什么?”
这三个字含义很多,凭什么抱他?凭什么抱他不抱我?
沈冷抬起手揉了揉脑袋:“久别重逢,开心而已。”
茶爷:“我倒是看出来一些久旱逢甘霖,小别胜新婚的意思。”
沈先生:“咳咳......”
茶爷当然能理解沈冷此时的喜悦,虽然和孟长安才分开两个月不到而已,不过长安城里那一面见的确实匆忙,本以为那一别再想相见就难了,毕竟相隔太远且孟长安就要离开长安。
谁想到孟长安背着一个行囊出了长安城本一路向北,怎么就绕回了安阳郡。
茶爷和沈先生卸车,不想多打扰冷子和孟长安说话,进军营的时候茶爷略微有些尴尬的问孟长安这次回来多久,孟长安的回答是看冷子一眼就要走了,还要赶去北疆报到。
从长安往东南回安阳郡,再从安阳郡到北疆,他多走了一倍还多的路,只是为了回来看冷子一眼?
茶爷本来不理解冷子和孟长安之间会有多深厚的感情,毕竟鱼鳞镇的人都知道孟长安小时候没少欺负沈冷,自从上次去长安城的半路上沈冷对她说,孟长安每一次欺负自己都是孟老板要下手打他的时候,茶爷才知道孟长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骄傲的,连表达自己关心保护的方式都那么特立独行的家伙。
沈冷去厨房里找到厨师,请他提前做了一些早饭,两个人就在食堂大厅里面对面坐下来,孟长安吃的狼吞虎咽,像是几谢谢!说两遍,有一遍是给我的!”
沈冷使劲抱了茶爷一下,然后飞奔回大
厅里面。
茶爷脸微微一红,抬起手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败家老爷们......”
沈冷把钱袋放在孟长安面前,孟长安看了看后取了大概十两银子左右收好:“够了。”
沈冷当然不会坚持,因为他太了解孟长安的性格,孟长安说够了就不可能再多拿哪怕一个铜钱,当然他也不会和沈冷虚套客气什么。
“你还没说是谁。”
孟长安指了指沈冷胳膊上的伤。
“死了。”
沈冷嘴角微微一勾,像是个在希望得到自己大哥哥表扬的小弟弟:“你说过的,被欺负的时候别忍。”
孟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也笑起来,抬起手在沈冷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还笑?!”
沈冷:“哦......”
孟长安吃饱了,坐在那看着沈冷沉默了大概几分钟,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我要去的是北疆大将军铁流黎麾下,远隔万里,北疆与黑武国接壤之处从来都不安宁,那是最能历练人的地方,我今年十六岁,若十八岁不死,两年时间必然做到五品将军,到时候......”
沈冷:“两年不见吗?也没什么,这不是之前已经有三四年不见了。”
他当然知道孟长安话里的意思,北边的黑武国是大宁最强的对手,宁人习惯了称呼对方为红毛子,人生的高大健壮性子粗野,而且国域很大,黑武国的边军很强悍,作风很硬,两国的边军几乎每道:“能不能把这匹马送给我?弟妹。”
茶爷下意识的摇头:“当然不行......嗯?弟妹?啊......一匹马而已,牵走牵走,一匹够不够?”
孟长安点头:“够了,回头还你一匹五花马加一件千金裘,等你们成亲的时候。”
茶爷脸红:“不用不用,何必这么客气。”
孟长安牵着马走了,沈先生蹲在马车上唉声叹息:“我呕心沥血培养出来两个傻子,真是......
一言难尽。”
茶爷:“咳咳,回去的时候我帮你拉车就是了。”
沈先生:“真忧心啊,你这么容易没收买。”
茶爷笑:“分是谁,因为他是孟长安,冷子的兄弟。”
沈先生心里微微一震,然后释然一笑:“是啊,冷子的兄弟。”
冷子这样的人这辈子不会缺了兄弟,但孟长安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