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里,大约三百精骑离开了大营朝着西北方向而去,这一标营骑兵刚刚从后营出去不久消息就到了将近郭雷鸣的耳朵里,他本就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只等着裴啸带人离开。
“孟长安,希望你的命足够大。”
郭雷鸣看向自己的亲兵:“去给大将军报信。”
亲兵队正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是什么事,他跟着郭雷鸣多年,将军什么事多半不瞒他,见将军脸色肃然,这亲兵队正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孟校尉会不会出事?”
郭雷鸣脸色一变:“你不该问的。”
亲兵队长垂首,转身往外走。
“若他死了便是而不敢说,孟长安的生死,关是作劳工,实则全部处死。
就这样被恐怖镇压了数百年,狼厥人已经变得麻木,又或者是用麻木掩藏住他们的仇恨。
大概一百多年前,狼厥族首领科克达木秘密策划率领部族南归大宁,甚至已经派人和大宁北疆边军联络好,结果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黑武国汗皇随即下令对狼厥人屠杀三道:“总算是想明白为什么不对劲了,你发现那镇子里有些特别的情况吗?”
“卑职没有看出来。”
“炊烟。”
孟长安道:“哪有一个镇子里所有人家同时做饭的道理,就像是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同时点燃了柴火一样,老百姓自然不会每一家都在固定的时间吃饭,你想想什么人会这样?”
瞿雄脸色一变:“军人!”
他举起千里往镇子那边又看了一会儿,果然如校尉所说,所有人家的烟囱都在冒烟,这确实不合常理。
“校尉是说,那村子里藏着一支黑武人的军队?”
“黑武人和我们想的何尝不一样?大宁的战兵梦想着有朝一日踏破黑武,黑武国的人也恨不得立刻就能拿下大宁的锦绣河山,这边境藏军的事,黑武人不是干不出来,而藏军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准备迎战,第二是准备进攻。”
“咱们没有进军的计划。”
瞿雄眼睛骤然睁大:“黑武人要对大宁动武?”
“我带着你们在黑武人的地盘上绘制地图,怕是黑武人也在这么干,虽然边境上咱们巡查严密,可难免会有漏网过去的......”
孟长安沉思了一会儿:“把你黑线刀给我,再给我几个弩匣。”
“校尉你要一个人过去?!”
“十人队目标太大了。”
孟长安检查了一下装备,握了一把黑线刀背了一把,挂了两把连弩,带了多一倍的弩匣压低身子冲了出去:“等我信号。”
孟长安小心翼翼靠近镇子最外面那排房子,这镇子修建的非常规整,这也是疑点之一......他悄悄靠近门口,用黑线刀撬开门闪身进去,正房里非常安静,厢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声音非常低,低到也许屋子里的人需要距离很近才能听得清彼此说什么。
孟长安见厢房的房门虚掩,他靠过去把门缝推的稍稍大了些,能看到一老一少两个狼厥族的女人正在做饭,屋子里有一股血腥味,一个看起来很壮硕的狼厥族年轻男人正在磨刀,应该是新杀了一只羊。
孟长安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嘴里嘀嘀咕咕的说这些什么,可是语速太快根本听不明白,他特意学过几句狼厥族的话,可这会才发现没有什么意义。
突然那个年轻人把手里的刀子扔在一边,快步跑过去从滚烫的锅里抓了一块肉骨头出来,拼了命一样的撕咬起来,那两个女人一瞬间吓得面无血色,扑过去跟他争夺,不远处一个正在收拾羊皮的年老突厥男人也冲过来抢。
断断续续的,孟长安听出来几句。
“羊是我们养的,凭什么一口都不许我们吃?”
“你是想死吗?”
那个年老的狼厥族妇人终于把那块肉骨头抢了回去,发现已经缺了一口,硬是不敢放回锅里面,老者过来用刀子把肉骨头上咬过的痕迹削掉,这才把肉骨头放回去。
掉
在地上的残渣都被那年轻人捡起来塞进嘴里,像是在赌气。
奇怪的是,他们这一家四口争执的时候都不敢大声说话,哪怕已经急红了脸,声音依然刻意压的非常低。
孟长安隐约猜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后忽然推门进去,那四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年轻男人张开双臂把家人护在身后,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多。
“嘘!”
孟长安把黑线刀放在一边,示意自己不会伤害他们。
“宁......宁人?”
就在孟长安想不到该怎么沟通的时候,那狼厥族老者忽然说了一句中原话,虽然语调奇怪,但听得很清楚。
“对。”
孟长安松了口气回身把房门关好:“你们这个镇子里是不是藏了黑武人的军队?”
那老者还没说话,年轻人扑上来两只手抓着孟长安的胳膊格外激动的说了一大堆,然而孟长安依然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他说的太快了。
“你快走吧。”
老人忽然跪了下来:“你会害死我们一家人的。”
孟长安伸手把他扶起来:“说不定能救你们......跟我说说这镇子里什么情况。”
老人下意识的看了看正房那边,不过视线很低,不是看的屋子里面,更像是看着房子下边似的......
孟长安忽然反应过来:“正房下边有地窖?里面是黑武人的兵?”
老人点了点头:“快走吧宁人,我们不想死。”
“有几个?”
孟长安问。
老人颤抖着回答:“十二个......每户都差不多。”
孟长安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规模不大的镇子里藏了不下于两千黑武国士兵,如果附近这些镇子都有藏军的话,总兵力应该不低于四五万,如果大宁的边军按照自己之前绘制的地图进军的话,一定会吃亏。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房那边,又看了看那一锅肉:“想不想回大宁
草原上生活?顿顿有肉。”
那年轻人看向自己父亲,老人颤抖着翻译了一遍,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在孟长安身前不住的磕头,抬起头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孟长安把他扶起来:“帮我个忙,我带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