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悄悄靠近栈桥,检查了一下背上绑好了的黑线刀,然后伸手从陈冉那要过来一匣弩箭插在腰带上,他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一个人朝着栈桥那边靠过去。
栈桥上有两个求立士兵正在闲聊,说的是求立土语,叽里呱啦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求立国有九成以上是当地人,一成和当初从中原南渡至此的楚人有关,经过几百年的联姻通婚与当地人已经没多少区别,不过从他们说话的方式还是能简单判断。
求立当地人还是习惯用他们的语言,但楚人或者说楚人的后代日常交流用的是中原话。
沈冷从水中悄悄靠近栈桥,探出头看了看,那两个人面对面说话没有人注意脚下,他慢慢的站起来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脚踝猛的一拉,那人站不住往前扑倒,下意识的扑在同伴身上。
沈冷接住这一拉之力从水里上去,右手抽出来一支弩箭戳进其中一人的太阳穴里,手掌在露出来那部分上又狠力一拍,弩箭整个没入其中。
另外一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黑影压在自己身上,沈冷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抽出弩箭从这人脖子一侧刺了进去,箭尖从脖子另外一侧扎出来,他压着两具尸体等了几息确定人已经死了,然后猫着腰顺着栈桥往码头里边跑过去。
此时已经深夜,除了当值的一些士兵之外都已经睡的深沉,对于码头上的求立人来说这是一个寻常无奇的夜晚,和他们已经安稳度过的昨矮小,而战兵一个个都是虎背猿腰的汉子,所以瞧着也确实有几分别扭,好在大部分人躲进船舱里就好,留在甲板上的人学求立人的样子光着膀子,破绽也就小几分。
还好是黑夜,不用太多担心。
两艘黑蛟离开了码头,装满了所需的水和食物以及能用的兵器,顺着雅格河一路往南而去。
甲板上沈冷靠坐着闭目养神,从这个地方往南到求立南疆最快也要走四五,你从不跟她提战场上的事。”
林落雨在沈冷身边坐下来,手里
还拿着沈冷的水壶。
“又不是什么能让让她开心的事。”
沈冷闭着眼睛回答。
“你从军是为什么?”
林落雨又问了一句。
沈冷睁开眼睛,仔细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军的目的?一开始从军是因为沈先生希望他从军而自己也想杀尽水匪,到了水师之后他发现自己也喜欢这样的生活,正如他之前对林落雨说的,他不习惯战场上的杀戮哪怕双方立场鲜明,但他接受,因为这就是战争。
想高官厚禄?
想封候拜将?
沈冷抬头看着夜空:“最初的时候进水师,我想杀尽南平江上的水匪,后来水匪被灭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开始怀疑自己从军的目的,我没和先生说过也没和茶爷说过......如果说了的话他们会担心,会害怕我心里出问题,后来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沈冷看向林落雨:“男人对于等级这种东西有一种道:“哪怕你有时候觉得无趣,可等级的提升会让你觉得有成就感。”
林落雨心里一怔,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冷的眼睛:“你喜欢这种等级的提升?”
“先生喜欢。”
沈冷的回答让林落雨愣住。
“你就为了这个而拼命?”
“或许吧。”
沈冷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看向林落雨,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比方:“这样说吧,小时候上学堂读书,爹娘会告诉你,你不是为了你爹娘读书而是为了你自己,我没读过书,可在鱼鳞镇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乡亲们如此教育他们的孩子,对孩子说你们读书是为了自己,这不可否认,就如从军也是为了自己。”
他眼神明亮起来,带着些林落雨不理解的小得意:“可是啊,你想想,孩子啊,孩子哪里理解什么读书是为了自己将来这样的道理?在他们看来,拿一个漂亮的成绩回来当然是为了爹娘啊,爹娘会夸赞自己,会出去炫耀,会有成就感,所以小孩子拿
一个漂亮成绩的成就感反而和自己关系不大,是因为他觉得爹娘会开心于是才有成就感。”
“孩子回到家对爹娘说,今,看!今......看,那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或者,再简单些。
看!
那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