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多了个人,渠水仓的人,先是一愣,接着还是十人一队的朝他发动攻击,但这些人还没近身,脚下便生出厚冰,禁锢住步伐,再也动不了半分。
后面的人见后,嘶喊着举刀朝他飞来,他只动动手指,半空的人便被冰冻住,掉落下地。
这般局势,剩下的人不止不逃,竟然还前仆后继的过来。
“住手!”
一把巨锤锤落在朝他扑进的人面前,众人忽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阁下何人?”长浪飞身站在铁锤上,朝他一拱手,姿态恭敬。
“杀你的人。”澜子廷冷漠的开口,手里一动,道道冰棱围住长浪。
“二当家!”
渠水仓其他人想要上前,却被长浪止住。
“撤退!”
长浪狠狠撤下腰间的令牌,朝后一丢,随从有人伸手接下后,大队人马,在司府的眼下,纷纷骑马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长浪一直紧盯澜子廷,见他没有为难手下的意思,暗自松下口气。
但是这口气还没咽下,澜子廷手微动,冰棱开始朝他攻击。长浪根本反应不及,冰棱擦身而过,在身上留下道道血口。
毕竟身经百战,长浪靠着本能反应,几次躲开要害部位。
司府的人捉摸不透这个黑衣人是正是邪,迟迟不敢动作,其中一人,趁着他们打斗之际,掏出信号弹对着天空投射出去。
澜子廷的视线,有片刻的时间转向信号弹的方向,长浪趁着这一空挡,提锤砸开一道口子,提气而起,飞了出去。在他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澜子廷才追出去的。
实际相差太过悬殊,长浪一个修炼到合一阶段的人,哪里是大乘的对手,在澜子廷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几道冰棱,从天而降,挡住长浪的去路。
“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长浪歇斯底里的对着澜子廷吼道。
“没有仇怨。”澜子廷的回答,一直简明扼要,又没有任何价值。
“那你为何要杀我?”长浪再问。
“有人……花了大价钱,取你性命。”
说完后,澜子廷轻微皱了下眉,在想还有什
么遗漏没有。
他这一动作,看在长浪眼中,被理解成了背后要他性命的人来头太大,即便此人修为如此深厚,都还有所顾虑。
心里顿时跳出张脸来。
澜子廷眼神一动,一根巨大的冰棱漂浮在空中,对准长浪,飞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只听得兵刃交接的“乒乓!”声,一黑衣女子出现在长浪身前,脸上戴了半块面具,腰间两把剑,一把用布条捆扎起,一把正握在手里,腰间只剩个空空的剑鞘。
女子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她就像个木头傀儡一样。
三人站成了一条线,女子背对着长浪,他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
只见两个人黑衣人视线一对,男人手里忽然出现一柄长剑,女子脚下一点,像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两人就厮打了起来。
对上女子,男子失去了对战长浪那样动动手指便可将人压制住的优势。
但长浪丝毫不会以为两人在演戏,因为空气中,能够清晰感受到杀意,漫天的杀意。
根本不是他所能对抗的杀意,这两股杀意,一股带着地狱的阴寒,一股带着经年累计的萧杀。
长浪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两个人,都不是他所能对抗得了的,特别是那个男的,修为更是在女人之上。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女人败下阵来,正好摔在他脚边不过三尺的地方。
男人见没了阻碍,再次朝长浪走来,手里的剑,透着冷意。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女人突然开口。
“住手!你可知他是谁要的人?”
说着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向男人,看形状和颜色,像是块圆玉。
男人接过一看,眼色变了一变,深深看往长浪一眼,不甘心的离开了。
那一眼,在长浪心里种下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当然这些,苏屏是不会知道的。
长浪看着身边“受了重伤”的女子,缓了片刻,从地上站起来,擦干净嘴角处的血,从头到尾脸上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裂痕,隐忍的很好,似乎积年累月形成的习惯一样。
长浪
看她不过十六七,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能养出这种怪物,看来,曲水要翻天了……
“我的主人,要跟你合作。”女子僵硬的转过身,看向长浪,长浪虽比她高出两个头,但气势,却没占到上风。
也或许是被澜子廷将他的气势给磨下来了,堂堂渠水仓的二当家,竟然会如此狼狈。
“合作什么?”长浪防备的问。
只见女子嘴角裂出个微笑,看起来,竟然有些瘆人。
“明日此刻,会有一挂红布,上绣五瓣花的船只经过下游上水河段,我的主人在里面等你。”
说完,女子脚下轻点,飞身离开。
长浪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方才他亲眼所见,那男人将之打成重伤的,不过片刻功夫,竟然能运功提气,她到底是什么人?仙族中,难道出了什么厉害的隐派?
苏屏到达西城城门口的五里亭时,褪去装扮,一袭白衣的澜子廷,已经等在那里了。
“师兄!”
苏屏步子欢脱的朝他跑去。此时的苏屏,也恢复了自己的妆容。
“可还顺利?”澜子廷开口问道。
离开后,他左思右想,是否对长浪的压制还不够;是否对苏屏下的手有些重;追逐的力度上是否还不够……
他向来破局不布局,今日还是第一次,所以生疏。
“顺利顺利,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呢,多亏有师兄在,否则呀,指不定要被他看出端倪呢……”
苏屏料想过与长浪第一次会面,出现的无数问题。他会质疑自己的能力,质疑自己背后的权势,质疑自己的手段。
可全都没有,他什么都没问,就这样被动接受了。
可能是澜子廷在段位上压制的恐惧太甚,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吧。
不过,初战告捷,苏屏还是很开心,今后的事,今后再慢慢合计,她只是想利用渠水仓找出魔族渗透进来的人和封印的具体位置,二者总要有一个做成。
至于渠水仓最后是谁当家,会对曲水有何影响,不是她该考虑的事。她要的,只是保住曲水的封印,不让穷奇的魂魄被放出来。
“屏儿,一定要同
渠水仓合作吗?以莫家,风家在曲水的声望地位,就不再考虑考虑吗?”澜子廷担心的说。
“可他们两家,绝大部分势力,只在西城,少有涉足东城的,我知道师兄担心我引火烧身,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要占得先机,才能从容不迫的应对魔族的侵蚀。当下,横跨东西两城的渠水仓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而渠水仓没有背景的二当家长浪,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苏屏说着,抱住澜子廷。
这一情不自禁的举动,搞得两人,皆是一愣。
苏屏刚想撤开手,澜子廷忽然捧起她的脸,展眉一笑,这一笑,像是万江春水,像是十里春风,像是水上春柳……
苏屏沉浸在这一个笑意里,渐渐迷失。
万千风景,不及眉间一点笑意。
第二日,苏屏在澜子廷的注视下,坐船离开,按照约定,船上挂了绣上五瓣花的红巾。苏屏坐在船里,看着水上风光,任由其随波逐流,了无方向。
不多时,一条船靠近,船上老翁出声道:“船上贵客,可是有约待赴?”
苏屏眼里一亮,右手轻挥,将船上的帘子卷开。
不多时,一个矮壮的男人上了船,正是长浪。
长浪进得仓内,见里面只有一个小姑娘,在她腿上,还蜷着一只雷猫,睡得正酣。
这姑娘也是十六七的模样,同昨天的人差不多年岁。
“二当家,久仰。”
苏屏抬起头,逆着光看他,脸上擒着一个寡淡的微笑。
“你便是……她口中的主人?”
长浪指的“她”,苏屏自然知道是谁。
“坐吧,时辰尚早,可以慢慢交谈。”苏屏手一扬,一杯茶稳稳落到长浪面前。
“敢问阁下何方神圣?”有了昨天那一出,长浪对眼前的人,不但没有轻视,反倒有几分尊重。
苏屏留意到了他的态度,心下大喜。
“吾名风洛,昨天救你的是我的友人风羽。家邸无名,不做多话。”
长浪一直在探查苏屏,发现与昨天一样,根本感觉她的气息不到,要不是能听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长浪都要以为自己对面是个木头傀儡
了。
“昨日风羽姑娘说,你们要与我合作……”
苏屏一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封信放到桌上。
“这是见面礼。”
长浪伸手取了过来,当着苏屏的面“撕拉!”一声猛的扯开。
里面躺的是一封普通书信,折了四折。长浪摊开随意浏览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回到第一行开始,一段一段,最后逐字逐句。扫完一遍,又开始看第二遍,接着第三遍,直到第五遍。
长浪神色凝重的看向苏屏。
“哪里来的?”
连对她的称呼都省去了。
“城主的书房。”
长浪深吸口气,这五个字,对苏屏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长浪,却是别有深意。
“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吗?”长浪忽然问。
苏屏一眨眼,这是在考她吗?
“渠水仓今后一年内的部分计划。”
长浪忍了口气,“这是我亲手制定,我所管辖片区未来一年的计划蓝图。”
苏屏眼色一深。
这东西出现在莫城主的书房,而不是司府,说明了递送之人的地位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