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赏花宴,不仅请夫人小姐们,还请各家年轻未婚的公子们。”沈思思撇撇嘴,“外面的人都在传,这是太后娘娘要为纯殷郡主相看呢!”
“还说什么纯殷郡主自幼丧母,偏生样貌礼节样样出彩,难怪太后娘娘那么喜欢她。”沈思思话里话外都极尽嘲讽之意,“他们却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听澜珍而重之的将制好的衣裙折叠起来,问话都显得漫不经心:“纯殷郡主?那是哪位?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沈思思先是凝噎,再是无奈:“纯殷郡主就是丞相府的杨小姐。”明明前不久她才与沈听澜说过,怎么她一点也不记得?
“原来是她。”沈听澜眯起眼,“这次的宴会希月回去吗?”
“奴婢不知。”
“那就去问问。”沈听澜把叠好的衣服放进箱子里,又慎重的将盖子盖上,“顺便将衣服也送到长公主府去。”
“她要是说不去,你就说我也是去的,叫她一齐同我去看热闹。”
沈思思皆数应了,又见沈听澜摇头失笑,“满城的公子们都会出席,希月应当是不会错过的。”就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居然能得孟希月的青睐。
过了长公主府一趟,沈思思回来报:“孟小姐也是去的,她约着小姐您在内宫门前碰头一起进去呢。”
又道:“孟小姐很喜欢小姐送的衣服,说穿上那身衣服,只怕她是要在百花宴上夺了百花的娇艳了。”
沈听澜用手支着腮帮子,身下的摇椅前后晃着。
她睡眼朦胧。
沈思思见状,回头对抱着毯子进来的秋月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姐睡着了。”
“夫人是累着了,这几日为了裁衣不吃不睡的。”秋月小心翼翼的给沈听澜盖上毯子,又把左右的窗户给关上,只留东西对侧的窗户通风,“那么好的衣裳,最后怎么送给了别人。”
“那可不是别人,是小姐的朋友。”沈思思不赞同的看着秋月,“你别操心太过了,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
秋月不敢说话了,只是眼圈微微红了。
湫水院中的三个大丫鬟,她也占其中一个,
可沈思思与冬雪关系好,两人与她却是淡淡的,冬雪什么好的歹的都能与沈思思说,怎么自己就不能?
沈听澜醒来时,就见秋月一边给自己怀里放手炉,一边抹眼泪。
她周身都暖烘烘的,想来是少不了手炉的功劳。
“夫人,您醒了,可要用膳?”秋月急忙收起脸上的情绪,低着头问沈听澜。
沈听澜缓缓吁出一口热气,凝结成的雾气在她周遭弥漫,遮掩住她的神态,将毯子往上拉了拉,沈听澜问:“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酉时了。”秋月脱口而出。
沈听澜低声笑了起来,“我身边的丫鬟里,你做事最仔细,什么事情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
秋月又是欢喜又是惶然:“奴婢只是尽自己所能。”
“去传晚膳吧,我也饿了。”沈听澜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摇椅又前后摇晃起来,她又半阖上眼。
“嫂子——”
白之洲的叫唤声,让沈听澜蓦然清醒,她睁开眼,也看见了跨过门槛进来的白之洲。
往日见她身边都有伶人戏子相伴,今日只她一人,倒显稀奇。
“小妹怎么来了?”
“后日的赏花宴,我娘非要我跟着你一齐去,你帮我去劝劝她,就放过我这一遭吧!”白之洲笑了笑,请求道。
邱尚音要白之洲去参加赏花宴,十有**就是冲着宴会上那些年轻未婚的公子们去的。
若不是她姨娘的身份不得入宫赴宴,恐怕邱尚音都想自己领着白之洲去。
沈听澜摇摇头,“姨娘的话,我不敢不听。”
白之洲眼梢藏讥色,“嫂子不愿就不愿,为什么要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白家千娇百宠出来的小姐,不算蛮横也不算骄纵,只话剧看多了戏曲听多了,心里长满了眼,别人说一句话她就好似明了那人的心声如何。
秋月一口气梗在喉头,敢怒不敢言。
沈听澜也唯有苦笑,“我帮不了你,你若是真的不愿去,那就去求求你哥哥。”
白府之内,谁人不知白远濯最疼爱他这个妹妹?
“我大哥若是愿意帮我,我又怎会来求你?”白之
洲摆摆手,“既然你也帮不上忙,那我就先走了。”来时匆匆无预兆,走的时候也突然。
秋月终是忍不住:“夫人,小姐也太过无礼僭越了!”沈听澜是长,白之洲为小,她怎可如此不给沈听澜面子,非要咄咄逼人?
看着她,沈听澜倒是笑了。
“多谢你替我委屈,不然我都要忘记了,我也该是要委屈的人。”
白之洲的脾性,不熟的人都要感叹一句白家教养极好,教出来的小姐落落大方,英气裴然。可沈听澜这与白之洲当过一世姑嫂的人却知,白之洲性格里的自以为是,那也是一绝。
曾经她也有过要与白之洲情同姐妹,可如今沈听澜已然看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与白之洲不是一类人,也不必强自委屈自己,去迎合白之洲。
秋月听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沈听澜在这白府里的艰难,她看得最清楚,最是能感同身受。
“夫人,不如将此事告诉爷,让爷惩戒小姐一番。”秋月献计。
沈听澜失笑摇头,“有那闲情,倒不如多绣两针。”将此事告诉白远濯,他就会替自己做主吗?不不不,那绝不可能。
他永远不会为了她而出头。
唯独这件事,沈听澜再清楚不过。
时光悄悄流逝于开合的眼睑中,一眨眼赏花宴的日子,就到跟前了。
为了赏花宴,邱尚音特意让人给白之洲做了新衣服,沈听澜也是沾了光,也有一套。只不过那珊瑚紫拢成的伞裙,不符合沈听澜的审美。
“小姐,要穿秋姨娘送来的伞裙吗?”沈思思捏着衣服犹犹豫豫的问。
沈听澜还未说话,冬雪就托着呈盘进来了,她最近越发的有福气了,笑起来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一般:“夫人,爷让人送来一套新制的衣裳,说是给您参加宴席穿!”
“爷有心了。”沈思思马山放下手中的伞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