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檐低角,亭阁错落,萱许许的树花相绽,红烁烁的瓦墙相映。
众人昂首细看洛兰楼外观,无不赞叹。
就连沈听澜也不得不承认,这洛兰楼比之前她的要求还要好。若是能租到这个铺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沈听澜有些奇怪,此前她也来过云雀街不少次,怎么却对洛兰楼没有印象?
朗音给沈听澜解惑:“听说,洛兰楼的主人家认识一个道法高深的高人……”而这洛兰楼之所以能够大隐隐于市,也是因为那位高人玄妙的道法。
只是这些都只是坊间传闻,真相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洛兰楼的主人家自己知道了。
“白夫人,竟也对洛兰楼感兴趣?”自沈听澜的身后响起一道略带几分敌意的声线,略带几分熟悉。众人转身一看,竟是朱娘子,她照旧穿着艳色的衣裳,手上捏着一杆小巧的烟枪。
朱娘子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人,他们或挑或提,大包小包搬来了不少东西。
杨群林一看心中一惊,朱娘子这阵仗分明是也想来租洛兰楼,而且人家还备了礼物,他们一行人却是空手而来,从阵仗上看就落了下风!
正所谓人与人之间都是比较出来的差距,听说那洛兰楼主人家耳眼通天,时时在暗处观察着这些想要租洛兰楼的人,若是叫洛兰楼的主人家看见此景,只怕沈听澜要铩羽而归!
白之洲不爽的扫过朱娘子和她身后的人与东西,“我当是谁,原来是剽窃陷害我嫂子衣样的人,说来我倒有些佩服你这刁民,若我是你,绝对不敢出现在我嫂子面前,这脸皮啊,都羞到地上去了!”
这时候的白之洲倒是伶牙俐齿,说的话叫自己人大笑,叫被说的人脸面扫地。
白之洲说到最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脸,示意朱娘子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沈听澜在心中默默的对白之洲竖起了大拇指,说了句干得漂亮后,面上挂起礼貌疏离的笑容,不咸不淡的为白之洲开脱:“我家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我相信朱娘子不会介意的。”
两人一唱一和,朱娘子眼中的敌意越发浓重。
“以白夫人的品行,也难
怪会教出这样的妹妹。”朱娘子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沈听澜身上,“我可不会与你们这般……的人计较。”
朱娘子走了起来,“白夫人也是想要租洛兰楼的人?我奉劝白夫人放弃这个妄想。”从沈听澜身边经过,走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因为我将会买下这儿。”
沈听澜还没有什么反应,杨群林先炸了。此情此景,与当年他被朱娘子记恨时的情景何等相似?加之沈听澜又是杨群林的救命恩人。
新仇旧恨,杨群林指着朱娘子咬牙切齿的道:“你别想得逞!”
随后,杨群林猛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洛兰楼的主人家,您听好了,朱娘子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云雀街的这些年欺辱街坊,压迫同行,无恶不作,她不配踏入洛兰楼!”
朱娘子脸上像被墨鱼碰了一般,黑着脸指杨群林,吩咐跟着自己来的下人:“堵住他的嘴巴!”她的好算盘,怎么容得杨群林破坏?
下人们闻声而动,而杨群林哪里能猜不到朱娘子的想法?他左跳右窜,躲到沈听澜身后去,声音更加大声了:“洛兰楼的主人家你看到没有,她恼羞成怒了,不敢继续让我说下去了!”
“快抓住他!”朱娘子的脸色由黑转青,可见被杨群林气得不轻。
她自诩高人一等,向来都是和有官有钱的人接触多,像杨群林这般的下等无赖泼皮,自有别人替她解决,朱娘子许久没有自己接触,一时间有些处置不能。
沈听澜身后是杨群林,身前是朗音思思,她冷眼看着那些靠近的下人,喝道:“我乃左都御史夫人,我倒要看看,我面前谁敢造次!”
下人们闻声,果真不敢擅动。
两方就这样僵持起来,朱娘子死死盯着沈听澜,眼中的恶毒如同毒蛇一般流出,叫人不敢直视:“白夫人,莫以为有白远濯为你撑腰,我就怕了你,我是过来人,在这儿奉劝你一句,凡事适可而止,大不了我拼了这条性命,你我玉石俱焚。”
字字沉重阴郁,那种仇视感,让沈听澜有一瞬间的晃神。
朱娘子因何对她有此等仇视痛恨?仅仅是因为洛兰楼?
没等沈听澜想清楚,伴随着吱呀一声,洛兰楼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头,头上两个小鼓包,肩上还披着些许发,这是一个孩子。
“朱娘子,我们主人家要见你。”小孩没看其他人,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人群中的朱娘子身上。
杨群林呼吸一滞,随机窜过去质问小孩:“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们主人家要见的怎么可能会是朱娘子?”合着他刚刚喊了那么多,洛兰楼的主人家全都没听见?
小孩古怪的望杨群林一眼,“我又不是你这样的老头子,又怎么会记错?你快些让开,莫阻了别人的路!”
说着,小孩敞开了半页门。
朱娘子勾起嘴角,又看了沈听澜一眼,而后梳理了头发和衣裳后,领着人要进去,被小孩拦住:“主人家说了,只准你一人进来。”
瞥了一眼朱娘子带来的礼品,小孩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至于那些垃圾,也没有进洛兰楼的必要。”
这话说得难听,朱娘子脸上的笑消失了一瞬,而后她又露出更加和善的笑容来,还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摸了摸小孩的头:“真是可爱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又翻了个白眼,“你进不进来?”作势要去关门。
狗娘养的下贱种子!
朱娘子急忙跨了进去,落后飞起的衣角被阖上的房门夹住,她用力一抽,暗自磨了磨牙。
洛兰楼里透出的光又消失了去,杨群林看着紧闭的门扉,垂头丧气的对沈听澜说道:“沈小姐,被朱娘子抢了先,恐怕我们是没有机会了!”
沈听澜笑了笑,“那倒未必。”
朗音也跟着笑,“奴婢也是这般觉得的。”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呢?”白之洲看着两人的笑容如出一辙,都带着点胸有成竹,不由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