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沈思思认为白之洲不会再迁怒于沈听澜,叫沈听澜难为。
秋月不信,她摇头道:“思思,你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傻子。”白之洲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她自己不会看,不会分辨吗?比起沈思思所言,她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随我一起去居莲院吧。”沈听澜含笑摸了摸秋月的头,“我们去看看,小妹这次会怎么做。”秋月是在关心她,哪怕关心的方法不对。
曾体会过不被关怀的孤寂和悲怆,所以,沈听澜不会去怪秋月。
她会用她的方法,让秋月去明白。
秋月低下头,“奴婢听夫人的。”看似乖巧听话,其实秋月已经在内心里开始排练要如何怼白之洲。上次让白之洲得逞是因为她没有准备,这一次她准备周全,就算白之洲对沈听澜不敬,也还好有她在。
年轻的丫鬟,尚且还不知道人是有多面性的,也很难理解人是会变的。
冬雪有点激动:“夫人,冬雪也想去。”
“那奴婢也要去。”沈思思闻声,也跟着起哄。
被沈听澜一人赏了一个爆炒栗子,“不用,只要秋月跟着我一起去就好了,你们两个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要与爷出趟远门。”
“夫人偏心。”冬雪不服的撅起了小嘴。她们年纪都要小沈听澜一些,这段时间与沈听澜的相处中,也发现沈听澜性子很好,很少会生气计较,也因此,冬雪才敢说出心声。
“就是,偏心。”沈思思再一次凑热闹。
不得不说,她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吃味的。一直都是她跟在沈听澜身边多,她可是沈听澜的妹妹,可是这一次沈听澜却让秋月跟着,她这个妹妹都不能跟去。
秋月推推她们两个,温声细语的说道:“我那儿有家里人送来的莲心糕,你们上次吃了不是都说喜欢吗?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冬雪和沈思思齐齐哼了一声,好似并不愿意。
秋月面上失落与尴尬一闪而过。
“好啦,我们俩是逗你玩的,都是自家姐妹。”沈思思与冬雪又齐齐笑了起来,一人挽住秋月一只胳膊,“说好了回来了一起
吃连莲心糕的,可不许耍赖。”
“不会耍赖。”秋月笑了,笑得很用力,“我说话算话。”每个字,都用了重音。
沈听澜看着她们三人笑闹,眼底闪过一抹羡慕。若是她是个寻常姑娘,也会像思思秋月她们这样,有几个玩得好的伙伴说笑打闹吧?
只是人自生来,各有各的命。
各有各的……运道。
将沈思思和冬雪打发去准备后,沈听澜带着秋月去了居莲院。
白之洲早就吩咐自己的丫鬟去院门口等沈听澜了,一见沈听澜,那丫鬟险些落下泪来,“夫人,您可算是来了。”
发生了什么,能叫白之洲的丫鬟落泪?秋月暗自观察着,柳叶小眉蹙着。
“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实在是……”丫鬟激动的开口。
“莺歌,我叫你多嘴了吗!”白之洲突然出现在莺歌身后,她竖着眉瞪着眼骂莺歌,“叫你莺歌,没叫你学鸟雀多嘴多舌!”
面向沈听澜时,白之洲又挂上了笑脸。
“嫂子,去我那儿坐坐吧。”她去挽沈听澜,两人把丫鬟丢在后面,一齐走,“昨儿个杨寸心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我听说外面的谣言都澄清了?”
“外面的人不是说黄林恒都去丞相府提亲了吗?怎么现在又说黄家要和一个无名之家定亲?”
沈听澜缓缓道来,将那些邱尚音不让人告诉白之洲的事情一一道明。
传言不假,黄林恒昨日的确找了媒婆要去丞相府提亲,可是人还没有到丞相府,就被礼部尚书抓了回去,同时礼部尚书还备了重礼给丞相府赔罪,之后便是杨宁珂出来辟谣,黄家与无名小吏之女定亲。
“那杨寸心,一点损伤都没有?”白之洲听得眉头直皱,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沈听澜摇了摇头,“看着是没事了,可怎么说都曾遭人非议。”遭人非议,对一个姑娘家来说代表什么?除非她能立下盖世功劳,不然不管杨寸心今后去到哪儿,这件事都会成为她的污点。
再者说了,丞相府私底下未必就没有责备杨寸心。
“黄家的少爷和丞相府的孙小姐,若是堂堂正正的下聘定亲
,未必不是一桩良姻,如今经了这遭事,两家反倒不能做亲家了,只怕彼此之间还会生了罅隙。”白之洲被沈听澜的话启发,嘿然笑道。
沈听澜看向白之洲,“小妹,不管有没有发生这些事情,黄家永远不可能和丞相府结亲。”
“为什么?外面的人结亲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吗?”白之洲不解。
这个小姑娘懂得很多,不懂的也很多。
沈听澜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沈听澜的事情,她慢条斯理的倒着茶,看碧色茶水掺杂着碎叶在冰蓝色茶盏中打着转:“因为……锋芒毕露,会招致祸端。”
“我不懂。”白之洲摇头又摇头,“我不明白,丞相府已是京城显贵,若是有黄家助力,又有怎样的祸端解决不了,除非,除非是陛下……”
白之洲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了,天底下当帝王的,哪一个愿意看见自己的臣子党羽丰满、势力强大?
见白之洲已经明白,沈听澜提点了一句:“小妹,人无恒强,族无永兴,这其中固有内弊,也躲不过外患,白家有潜龙跃渊之态,我们不怕内弊,只怕外患,你要记住今日丞相府之状。”
沈听澜突如其来的严肃,让白之洲也变得正经起来。
她品味了片刻,才沉重的点了点脑袋。
“嫂子请放心,虽然我不能给家族帮忙,却也不会给家族蒙羞。”沈听澜的话,白之洲已经听明白了。
古往今来,多少名门望族崛起,又多少绝世大家湮灭,追究原因,归结来看也不外是两个,一个是族内人才凋零,族人撑不起光大的门楣;另一个是来自家族外的忧患,如上位者的不喜。这论起外患,大多也是因为族人之中有蛀虫,才给家族招致祸端。
沈听澜是在提醒白之洲,白远濯有光耀门楣之心,她们不要白之洲做什么,只望她不要像那些无知蛀虫一般,坏了家族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