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哪怕皇帝没有命令处罚,但顾怀安和苏沅瑛赤裸着身子被巡防营提溜着穿过数道营帐,他们的那点子桃色新闻瞬间就在营地里传了个遍。
白芷没有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送走了父皇母后之后就转身回了内帐。
而床榻上,原本好好躺着的楚秦玉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目光炯炯,清亮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你怎么起来了?”白芷连忙走过去,道:“方才你都听见了?”
楚秦玉看着她坐下,语气浅淡:“嗯。”
“这个顾怀安,真是够狠的,人说杀就杀了,半分情意都不留。如此心狠手辣,想必身为人臣也弊大于利。”白芷想起那时顾怀安瞬间抽刀的模样,忍不住心尖儿一颤。
楚秦玉淡淡道:“顾大人就是因为心狠手辣,才被陛下委以重用,若是哪天他心慈手软,怕是就失了圣宠了。”
大理寺少卿,要的就是一个秉公,一个心狠。
白芷心头微颤,忍不住同意他说的话。
“殿下。”
突然,楚秦玉目光灼灼地看向白芷。
只是他的脸太过清冷,以至于哪怕他眼神有了些许波动,在白芷眼中,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只是眼神稍稍亮了一些,宛如昼星。
“嗯?”白芷一愣。
“为何殿下要替奴才求一道旨意?”楚秦玉问道。
他想不通。
身为公主,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掖幽庭贱奴屡次施以援手?
还有她的眼神……
单纯中又带着明显的赤诚,看着他时宛如最明亮热烈的骄阳,在对他散发着刺眼灼热的光和热。
楚秦玉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会忍不住关注她,会忍不住帮她,会不想看着她受伤,帮她解决潜在的威胁。
可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隐匿于黑暗中,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积蓄力量,隐藏锋芒。
他不喜欢这种变化。
可在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他又泄气了。
白芷笑着道:“就这个问题啊。因为我挺喜欢你的啊。”
怦!
楚秦玉感觉自己的心猛
地跳了一下,一向黑白分明的眼角在少女的凝视下一点点染上了一层绯红。
“这么好看一个孩子,白白蹉跎在掖幽庭里,多不好啊。”白芷说着,忍不住泛滥了一个老神仙的母爱之心,揉了揉楚秦玉垂散下来的乌发。
楚秦玉感受到头的话别说。”
暗影眼睛又挤成了另外一个形状。
“嗤……”楚秦玉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嗤笑,“配不配得上她,不是你说了算。”
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怎么样?
这只天鹅,他还偏偏吃定了。
展开那张密函,上面写着:务必取得信任。
楚秦玉心底微微冷笑了一声。
自身难保了,还在对他指手画脚?
“你下去吧。”楚秦玉将那密函放到烛火边上点燃,看着它一点点被烧成灰烬,“这边守卫多,没有必要的消息就不必传来了
,等回宫再说吧。”
暗影翻了个白眼,身形再次化作一道烟雾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楚秦玉正靠在床头假寐,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布谷鸟叫。
楚秦玉走到窗边,拉开帐子,看见底下半蹲着一个小侍女。
正是今日苏沅瑛身边的那个。
“你做得不错。”楚秦玉淡淡道。
“你没有告诉我主子会死!”小侍女压低了声音,但跟核桃似的通红双眼却怨恨地看着他。
“死了不是正好?”楚秦玉把玩着窗边摆着的一个精致摆件,语气淡漠,“她不是一直虐待你吗?”
“可这不代表我要让她死!她一死,我的下场不是浣衣局就是辛者库,哪有做郡主丫鬟吃香?”
“呵,”楚秦玉垂眸,宛如俯视着蝼蚁一样,看着她那闪着贪婪的光的眼睛,“等回去,我自会找人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
“真的?”侍女眼中的光亮了亮。
“你现在只能信我。”楚秦玉看着她。
主子没了,顾怀安又绝对不会用她,她现在唯一的靠山只有楚秦玉。
那侍女想了想,便轻哼了一声,“早说!害得我演戏演那么久,眼睛都快哭瞎了。我想要去公主那,哪怕做个洒扫的也行。”
她日日跟在郡主身边,看着公主身边哪怕一个普通丫鬟衣裳也比自己华贵,就忍不住一阵阵泛酸水。
楚秦玉眸色微动,随即扯了扯唇,道:“如你所愿。”
那丫鬟欢天喜地地转身走了,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背后一道凌厉的掌风给轰得瞬间失去了意识,浑身一麻,倒在了地上,
楚秦玉撤下窗幔的帘子,躺回到床上。
他早就把这丫鬟策反成自己的人了,让她去找一个刺客先一步出手,然后只要看见顾怀安和苏沅瑛进入内帐就溜走。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除掉宫里对她有威胁的人。
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舞台了。
楚秦玉修长的手指一弹,那摇晃的烛火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