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们也是小丫头片子,单纯的很,一听她这么说便相互对视了一眼,向她告辞去求了姻缘签。
陈楚楚掩帕轻笑。
她之前,因不喜市面上的花样,帕子都是清一色的纯色,上面一点绣花都没有,但是自从府里新招进来几个绣活好的丫环后,她的帕子便变得精致起来。
闻着不知什么味,怪香的,帕子的右下角还绣着一朵兰花。
梅、兰、竹、菊称为四君子,有品德高尚之意,陈楚楚有着不同绣花的帕子,权当是玩。
古代没有纸巾,故而,她也入乡随俗,习惯了用手帕。
天气乍暖回春,时不时会下些小雨,渐渐地,来寺庙上香的人都找地方躲雨,陈楚楚也停在屋檐下边,看着雨丝丝撒落而下。
陈老爷不知去了哪里,侍从在旁边撑着油纸伞送他前来,他的脸上笑意不止,“楚楚啊,你猜我干嘛去了?”
他一脸神秘。
“爹,你干嘛去了?”
陈楚楚虽不感兴趣,却也睁着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他,好奇地问道,给足了他面子。
陈老爷当即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支签来递给她。
陈楚楚嘴角抽了抽,“爹,你去求签去了?”
她拿过来一看,是只姻缘签,还是极好的上上签,上面只写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不是首诗吗?
关雎?
陈楚楚不晓得这是什么个意思,看了便又还给陈老爷。
恕她才识浅簿,不懂得其中缘由,生不出半分喜意。
陈老爷慎重其事地收好签,脸上还是笑意盈盈,“先前我与你娘结发为夫妻,在鸡鸣寺姻缘一线牵,还在姻缘树上用红带打了姻缘结,如今不能相伴白头,乃是一大憾事,好在,你娘还留下了你这个宝贝疙瘩,不然我就……”
他话讲到这里有些哽咽,陈楚楚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来了句大兄弟,“爹,世间遗憾事甚多,应怀念过往、珍惜当下。”
死去的人应当被怀念,像珍宝一样记在心底,收藏好那些记忆,不美好的和美好的,这些都值得人去深思,感伤过后
,应投入生活的怀抱当中去,无论它好是不好。
陈楚楚猛然一惊,突然想到外公的忌日,当下生出了些冷汗。
丫环们也跑了回来,见她才一下便弱不禁风的样,绿意便细细扶了她,为她擦汗,“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歇歇?”
陈楚楚摇了摇头。
来了这里,她发现关于她现代的记忆,好像随着待的日子越长,她便逐渐遗忘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陈老爷见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便兀自去寻了僧人要了几个厢房,陈楚楚有些失神,郁郁寡欢地待在房里头开着窗看雨。
“小绿,周朝律法里有没有祭祀日,是如清明祭祖一般?”
“祭祀日?什么祭祀啊?小姐,你说的是夫人的忌辰吗?”绿意挠了挠头,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
她想问的是,这里没有清明节吗?怎么祭祖怀念先辈呢?
陈楚楚知大户人家里都供奉着牌位,但确不知其礼,便摇了摇头,“无事了,我随口一问。”
来了这里,她忽有些忘了时辰,记着农历,便忘了新历是几月几日,实在是烦心的很。
眼见着骤雨初歇,陈楚楚问丫环要了把油纸伞,并让绿意从饭头僧那借了菜篮子来,便带着绿意朝后山踏步走去。
后山有片桃树林,枝头上开满了桃花,陈楚楚的厢房离那近,先前看雨时,她便留意上了。
有条小道通往后山,她手执着细条油纸伞,兴奋地朝上走去。
她的情绪起伏很大,前一秒可能还苦凄凄,后一秒便乐吱吱了。
人嘛,要往前看,不管再怎么不好过,还得留心脚下的路。
花开得好,陈楚楚命绿意捡了一些花瓣来装进篮子里。
当然,她也捡,不然由绿意一个人,那要捡到什么时候啊?
雨下的时辰长了些,天色还亮着,但已经有些晚了,回去的山路不好走,陈老爷说要留宿一晚。
不然,陈楚楚也不会乱来。
寺庙里的斋饭很是素净,形容饭菜应当不用这个词,但少盐少油,她吃起来实在是没有滋味。
去厨房要了一勺盐打算加在菜里,陈楚楚
又将捡来的花瓣弄了,整了个简单版的桃花酥回来。
之前吃的糕点,她在京城里寻不到店铺,就想着自己尝试弄一下,看看能不能整出同一股味道。
现在看来,她真是高看了自己,不过糕点实在是不错,盐加多了,菜有点咸,陈楚楚只能将就着吃了几口,还用汤水泡饭吃。
放盐手不要抖,不然下场实惨,挽救不回来的菜,没吃完就这样被端下去了。
陈楚楚吃着糕点,叹息了一声,甜甜的味道挥发在舌上,她感觉到了莫大的满足感。
但可能是消化不良,歇了一会儿以后,她便闹了肚子。
没尝试过蹲厕所蹲到腿麻的吧?等陈楚楚从茅厕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脚麻。
偏生绿意还往她腿上拍了一巴,嘴里说道:“小姐,我给你捶捶腿!”
那感觉,差点没把陈楚楚送走,她抓着绿意的手臂停了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
只是一回到厢房,门口却来了人,是几个穿戴整齐的官兵。
细问其他丫环,陈楚楚方才知原是寺庙里来了窃贼,窃取了庙里珍贵玉石的观音佛像,现下,住持已报了官,正在搜察。
没有就是没有,搜察一番后,官兵转而又去其他地方了。
陈楚楚和丫环们都站在门口背着门,屋后开着窗,一道残影从中快速掠过,就隐入屋内消失无踪。
没有人发现异常,绿意别了陈楚楚之后,便伙同其他丫环去了隔壁房间住里,她虽是一等丫环,却也是睡过大通铺的,现下几人在一起挤一挤也是行的。
雨后夜里有些凉意,陈楚楚便去关了窗,她未回头,身后就突然来了人,脚下一双黑色的靴子底下沾了一些泥巴,手上还拎着剑。
“什么人?”
陈楚楚身上寒气竖起,一转身就被人一个翻身,反将她禁锢在怀里,冰冷的手捂上了她的嘴,她唔唔了几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