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容弋的拒绝之情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他把穆艺笙送来的东西一五一十全数归还,在穆艺笙围着他转的时候叫上井泱或者直接逃掉。
但大概是为了顾忌穆艺笙作为女孩子的自尊和面子,他从未直接用言语表达自己不喜欢她,他们之间没可能。
这样的处理方式就间接导致了穆艺笙持续的追求。
阮辞回忆着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却突然发现容弋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扫着,从上到下,很快的速度,似是不经意间无足轻重的一瞥。
大概是刚才带刺的一句话却换得了容弋的包容,她内心那个张牙舞爪的自己藏不住了,开始得寸进尺,佯装不耐烦道:“你干嘛?”
容弋轻笑,扯着嘴角低头对上她的目光,说:“没想到我的同桌还知道这些事儿,我还以为……”
阮辞:“以为什么?”
那双桃花眼里也含着笑,他说:“我还以为我同桌只是一个学习机器。”
阮辞暗自松了口气。
他的话表明他没有发现自己任何的不对劲,甚至可能还觉得自己很冷漠。
短暂的交流,却快速地让她放下了那些戒备和芥蒂。
阮辞扬眉,说:“学习机器要回家学习了,再见。”
说完便打开手机,准备使用打车软件叫车,一辆车却呼啸而来,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准确地说,是容弋的面前。
“走。”容弋朝着阮辞歪头示意,“送你回家学习。”
阮辞悄悄打量了下停在眼前的黑色豪车,心里生出一点胆怯,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坐容弋家的车,期待和容弋坐同一辆车。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阮辞还是选择了不坐,细软的声音很坚定:“不用麻烦,我自己打车就行。”
“真不坐?”容弋垂眸看她,嘴角笑意未减,“等你打的车到了,电量怕是都要用完了,回家还能启动?”
容弋的第二次邀请轻而易举就动摇了阮辞。
她视线飘了飘,声音有点小:“好吧。”
闻言,容弋拉开后排的车门,阮辞上车,明明是一个人人都熟练的动作,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
眼。
上车后,阮辞往左边移,容弋随之上车,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位置,倒是给了阮辞一丝喘息的机会。
“少爷,去哪里?”坐在前排的司机恭敬地问。
容弋回答:“何叔,送我们去四季广场吧。”
“好。”
阮辞内心突然有些不安。
其实她应该回的地方是逸湖公馆旁边的景江公馆,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却为了坐容弋的车,让他麻烦自家司机把她送到四季广场。
如果以后,容弋不小心知道了她真实的情况,会不会责怪她骗他?
阮辞没有继续往下想,容弋和何叔的谈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少爷,我们前面这辆车是新能源汽车吧?”
“嗯,新能源汽车有四种,混合动力电动、纯电动、燃料电池电动和其他新能源汽车。没猜错的话,前面这辆是最近才出的一种混合动力电动汽车。”
“那这种新能源汽车比咱们现在开的车好在哪里啊?能源新?”
“……”
何叔一边开车,一边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简直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换做阮辞,她一个都答不上来,而容弋却讲得滔滔不绝,连她这种对车既不了解也不感兴趣的人都听了进去。
阮辞本来像个木头似地战战兢兢地坐在位置上,不知何时鬼使神差地侧头看向了容弋。后者松散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却带着明朗的笑,一双眼盯着车窗外的世界,目光里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好奇,嘴唇却不停地翻动,解答着何叔的问题。
他的喉结上下晃动,一凸一凸的,阮辞不禁悄悄咽了咽口水。
被注视的人突然转过头来,对上她打量的目光,表情很新鲜,“嗯?”
阮辞莫名心虚地垂下眸,低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只是随口一问,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无措,容弋却答得正经:“看书啊,新闻啊,杂志啊,都行。”
“你都看什么书啊?”阮辞心想,我以前也喜欢看书,怎么还是不知道这些。
容弋表情更新鲜了,嗔怪地看着她,“我看什么书你不知道?”
阮辞:“……”
好吧,她是知道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书和杂志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容弋嗤笑着撇过头再次看向窗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果然是学习机器。”
阮辞:“……”
我知道,但我不说。
过了几分钟,车子在四季广场停下。
像是座位上有火在烧一样,阮辞丝毫不敢多待,立马开门下车,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彷佛演练了无数次。
车门关上后,她朝着容弋笑着挥了挥手,语气少有的轻松:“今天谢谢你啦。”
“回去赶紧充电吧。”容弋说完,看着阮辞垮下的脸,忍不住勾了勾唇。
阮辞转身往唐氏螺狮粉店走,估摸着时间,回头看向车子刚才停下的地方,那辆黑色轿车早已扬长而去,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幻觉。
她松了口气,怕这会儿见到唐梓英被教育,又走到刚才的下车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她刚想报出景江公馆的名字,却又突然变了想法,嘴角含着笑,语调轻快:“师傅,去逸湖公馆。”
那是容弋的家所在的公馆。
反正离得近,到了那附近再给司机说具体的位置就行。
-
周四周五月考,周二这天作为班主任和物理老师的吉寒林出了一张物理卷子,让课代表打印出来后发给大家做。
课代表也急着做卷子,直接将卷子分成几小沓丢给前排的同学,让同学们自己传。
阮辞坐在倒数第二排,不知怎么的,连坐在后排的同学都有卷子了,她仍旧没有得到。
甄时转过头来说:“没有卷子了。”
阮辞还没说话,讲台上的吉寒林就用尺子拍了拍讲桌,“不要交头接耳,卷子得到了就认真做,只有几道选择题和两道大题,这节课之后就交。”
甄时不得不赶紧转回去写卷子。
阮辞别无他法,准备上台给吉寒林说,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物理卷子。
“喏,做吧。”容弋用手肘将物理卷子滑过来,眼睛却看着自己桌上的本子,在写着什么。
阮辞愣了愣,低声问:“你不做吗?”
容弋手上的笔未停,声音虽小
却带着笑意:“你再不做就要交了。”
阮辞看了眼手表,时间竟已过去五分钟。
她物理不好,不敢再耽搁时间,也加入了做卷子大军。
三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响起,阮辞堪堪做完卷子,还有一道选择题怎么也算不出答案,她随便蒙了个c交了上去,这才缓了口气。
坐在容弋前面那女生转过头来收容弋的卷子,却发现他在看杂志,惊呼出声:“容弋,你没做卷子啊?”
一声惊呼引来周围很多人的关注,阮辞自然在其中。
容弋却很随意地撕下草稿本上的那张纸递给前面的女生,“做了,交这个吧。”
那女生面露疑惑,“我记得我刚才递了一张卷子给你啊。”
“没事儿,你交这个吧。”容弋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女生皱了皱眉,转过身将东西传给前面的同学。
阮辞心里很过意不去,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心里的感动却快要溢出来。
井泱也交了卷子,走过来问容弋:“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的什么?”
容弋翻了翻杂志,漫不经心地回答:“c。”
“哇,我也选的这个。”井泱激动得很,“不会就选c,前人诚不欺我。”
容弋嗤笑一声,没搭腔,又默默翻了一页杂志。
井泱突然把视线移到一直保持安静的阮辞身上。
那天她来了聚会,他都没招呼她一声,他心里还挺抱歉的,便主动搭腔:“阮辞,你呢?选的什么?”
阮辞微怔,答得简单:“c。”
井泱不甘地撇了撇嘴,“不是吧,你怎么也跟这个魔鬼一样变态,那么难的题都做得出来。阮辞,要不你给我讲讲,你怎么做出来的?”
阮辞:“……”
她不想打肿脸充胖子,“蒙的。”
说完,还不安地看了容弋一眼。
本以为容弋全身心都在那本杂志上,可他却侧过头来看向她,好笑地感叹道:“你俩这运气不错啊。”
井泱不以为意:“拜托,运气也是实力的一半!”
阮辞:“……”
“算了。”容弋又从草稿本
上撕下一张纸,拿起早就被他丢在一旁的黑笔,“我给你们讲讲,这道题月考很可能考。”
阮辞知道那道题很难,怕容弋讲了她也听不懂,到时候丢人丢大发了可就不好看了。
正想着怎么拒绝,井泱开了口,一脸骄傲:“我题都不记得了,你给阮辞讲吧。”
说完便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容弋的目光射了过来,他对着她扬了扬眉梢。
阮辞抿了抿唇,小声道:“我也不记得了。”
容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