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坐得近,眼尖地瞥到了聊天界面上那个醒目特殊的黑色头像,神色略显诧异:“你在和小时聊天?”
问完这句后,她看了眼手腕上的女士腕表,挑起细眉:“这个点,他居然醒着……”
像个上课时被老师抓住开小差的学生,栗丛心虚地用手指把手机往卫衣袖子里推了推,小声道:“我快递到了,鲸神应该是被物业电话吵醒的。”
秦瑶点了点头,想起昨天跟时京母亲打跨洋电话时聊到的事情,虽然不算很重要,但还是有必要通知他一声,便打开微信,按住说话键弹了条语音消息过去,然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一边吃,一边不时扫上一眼。
十分钟后,栗丛藏在卫衣袖口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震得他半条手臂都隐隐发麻。
来电的是个陌生的s市号码,栗丛接通后,一个熟悉冷淡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钻进他耳朵里。
“你在哪里?”时京顿了顿,“我看你没有回我消息。”
“在小萤窗。”栗丛和桌上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起身走到樱树旁,活动了下僵硬的腿脚,抬起脑袋,恰好和一只蹲在窄墙沿上的橘色狮子猫对上视线,思绪难得的卡了一下。
时京想了想,问:“康梦桥?”
狮子猫被他盯得有点烦,竖着尾巴站起来抖了抖毛,它应该是只流浪猫,眼神很凶,体型却不小,探着爪子伸了个半米长的懒腰后,从墙头跳下,失去了踪影。
栗丛遗憾地垂下眼睛,默数着脚旁零星洒落的花瓣:“鲸神你也知道这家店啊?康哥人挺好的,我准备给小萤窗做一个推广,之后几天估计会常驻在这边。”
时京没说什么,只是道:“他人品还可以。”
几分钟后,栗丛收起手机,重新走到桌边坐下。
秦瑶往他这里歪过半截身体:“小时啊?”
栗丛笑了笑:“嗯,鲸神让我回去的时候给他带点棒棒糖,他的存货昨天□□给直播间观众了。”
由于怀孕的缘故,秦瑶现在很容易犯困,昨晚不到十点就睡着了,自然没赶上时京的直播,好在当代网友们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吝啬于发到
公众平台上跟人分享。
她上微博搜索了下关键字,就看到了那个专门被截取出来的片段,打着“鲸神送糖”的tag,转发量有五千多,点开一看,不出所料,点赞数最高的前几十条评论都是在花式柠檬那位幸运的“鲸选之子”。
秦瑶看得有趣,忍不住截了张图发给时京的母亲顾芳缘女士。
……
栗丛在返程途中特意去了趟超市,找到零食区,挑了满满一袋子各种品牌各种口味的棒棒糖。
回到洋房,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栗丛在玄关换拖鞋,蓦然听到灯光明亮的客厅里传来一阵混杂的人声,像是外语,走出去一看,才发现时京脸朝里躺在沙发内,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搭在腹部,像是睡着了,一侧蓝牙耳机也从耳中脱落,滑入了黑色碎发中。
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红a冲他小幅度地快速摇了几下尾巴,靠坐在它身上的棉花糖屁股底下垫着遥控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墙上的电视机。
栗丛转身瞟了一眼,发现屏幕上播放的果然是糖宝百看不厌的大猫纪录片。
试问哪只小猫猫没有变强变凶的梦想呢?
茶几上摆着一个系好的外卖袋子,栗丛打开看了看,发现是两份凉掉的海鲜炒饭,其中一份应该动过,但可能是嫌油,只吃了几口。
害怕红a和棉花糖会偷吃炒饭,栗丛把垃圾袋拿到门口,然后回房间找出一条没用过的新绒毯给时京盖上,跟着挽起卫衣袖子,走进厨房。
昨天做的是粥,没有冷饭,栗丛不得不放弃做炒饭的打算,改做别的。
他清点了下剩余的食材,感觉可以做个简易版本的煲仔饭,便盛了点丝苗米淘洗干净,然后找出一个小号砂锅,在内壁刷上油,放入米和适量的开水,大火烧开。
等到米饭蒸得差不多时,便将从小萤窗带回来的干炸排骨和切好的腊肠、香菇平整地铺在上面,盖好盖子,沿着锅边淋一圈油。
“好香。”
心无旁骛地照看着砂锅的栗丛被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抓着锅柄的手也微微收紧,带着冷意的木质香尾调极具穿透性地从
食物浓郁的香气中杀出,在他鼻尖萦绕不散。
“你在做什么?”
时京离得很近,太近了……栗丛垂下睫毛,单手稳定地倾斜着砂锅,让它可以均匀受热,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煲仔饭。要加鸡蛋吗?”
男人锋利的眉眼似乎也在烟火气的熏染中柔软了不少,他伸手摘下耳朵里剩的另一只耳机握在手指间,隔了几秒才“嗯”了一声:“要两个。”
栗丛点头,关火往锅里打了两个蛋,知道他不吃葱,就没加,又焖了几分钟,便揭盖端到桌上,最后倒入少许特质酱油拌匀,推到时京面前。
时京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跟着就吃得头都不抬。
看人吃自己做的食物吃得很香是一项十分提升幸福感的体验。
栗丛坐在高脚椅上,单手撑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正盘算着要不要去给他打杯果蔬汁补充补充维生素,就听见门铃响了。
时京动作微顿,举着勺子,似乎有点纠结,栗丛见状,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吃,穿过客厅,走到玄关旁,打开可视门锁。
一张陌生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
对方缩肩弓背,在外面天色黑透的情况下依然全副武装,整张脸都藏在墨镜和口罩的遮掩下,头上还戴着棒球帽。
现在小偷上门都会按门铃这么礼貌了吗?
栗丛刚打算询问时京门外这人是谁,就看见背对他坐在厨房里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接通,一个嘹亮的嗓门顿时冲了出来。
“时京!鲸神!哥!给宝宝开个门吧,求你惹!我都要快被冻死了!”
“不在家。”时京换了个姿势,长腿支在椅子一侧,懒散地偏过脑袋,脖颈上的纹身显露出一角,面无表情地随口扯淡,“改天再来吧。”
“你放屁——我他妈都看见屋里亮灯了!你别跟我说这是狗自己开的!”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逐渐失去理智。
时京哼笑道:“我找了个新室友,他胆子小,不敢放可疑人物进屋。”
站在门边的栗丛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我,胆子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