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天的喧嚣,整个芬城都安静了下来,特别是第一人民医院地下三层车库的步梯间里,更是安静得有点瘆人。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十七八岁,双手抱膝,头紧紧地夹在两腿中间,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女孩的一只眼睛是青的,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暴/露/在外的两条胳膊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右手靠近手腕的地方,缠着一圈白绷带,或许是时间长了的缘故,白绷带已经发黑,边儿也卷成了两个圆筒。
突然,刺啦一声,女孩头顶的led灯冒出一阵刺眼白光,闪了两下,接着就熄灭了,步梯间一片漆黑。女孩用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尽量控制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她浑身汗毛还是立了起来,后背上凉风直冒。若不是约好在这里碰头,她非得落荒而逃不可。这大半夜的,又在医院,真是吓死人了!
“蹋!蹋!蹋!”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孩浑身就是一颤,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双手扶住墙面,把腰尽量弓起,做出一旦危险来临,赶紧撒丫子就跑的准备。
“萱姐,你在么?我是小浩啊!”
黑暗中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
“小浩,是你么?”
女孩挺了挺身子,可并没有因为听出是小浩的声音,而放松戒备。
“萱姐,是我!”
一个瘦得像豆芽菜一样的男孩吃力地推开步梯间的门,一抹光亮把他镀上了一圈白晕。
“小浩,真的是你,你怎么才来?”
女孩彻底解除了戒备,快步走到小浩身边,“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么?”她伸手接过小浩递过来的一块儿干瘪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小浩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开口。
“萱姐,别的没打听出来,只不过听车站的人说,贼秃派瘦猴他们守在那里,到处打听是不是有一个重伤的年轻人坐车去丹市了!喏,这是那个人的照片。”
说着,小浩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了女孩。
“恩公?恩公受伤了?!”
女孩下意识地扔掉了手里啃了一半儿的
面包,双手颤抖着抓住了那张a4纸,眼泪一双一对儿地掉落下来。
“恩公?萱姐,这人是谁的恩公!”
小浩瞅了一眼被女孩扔到地上的半个面包,又咽了一口口水,这才看着女孩。
“小浩,这就是姐跟你说的救过姐的人,他叫牟平,是一个高三毕业生。”
“他就是那个救了萱姐命的人啊,他怎么会受伤呢?”小浩喃喃自语道,“咕噜”一声,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脸一红,眼睛不自觉地又盯上了掉在地上的半块面包。
“不行,我马上必须到恩公家里去一趟,告诉他说什么也不能坐汽车或者火车去丹市。”
女孩攥紧了拳头。
“萱姐,大半夜的,这恐怕行不通,一是你知道恩公家住哪么?二是就算你知道恩公家住哪,贼秃他们能不在恩公家附近埋伏呢?你就这么去了,还不等于自己去送死?!”
“小浩,你还小,很多道理你还不懂,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就算真死了,就相当于把这条命还给恩公了。”
李萱的眼里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小浩,萱姐在芬城没什么朋友,你算萱姐最好的朋友了,如果萱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萱姐,小浩虽然什么都不懂,可小浩知道,这三年来如果没有萱姐你的帮助,小浩恐怕早就死了,所以,小浩这条烂命是萱姐你的,如今萱姐落难,小浩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陪萱姐走一趟!”
“小浩!”李萱一把把小浩豆芽菜一样单薄的身子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眼圈一红,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走,我们现在就给恩公报信去!”
李萱双手往后拢了拢自己枯黄的头发,迈步向楼梯走去。小浩迟疑了一下,猫下腰飞速把地上的那半个干瘪的面包抓在手里,接着就整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扬起脖,抻了三下,这才吞了下去,右手摸了一把噎出来的眼泪,蹬蹬蹬地跟在李萱身后,爬上了那高高的台阶……
牟平盘膝坐在方厅地砖上,虽然在吐纳恢复功力,可他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
光
头黑甲一共派出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四股力量,车站算一股、各家医院、殡仪馆算一股,他自己算一股,还有一股呢?
“不好!”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还有一股不是正在监视自己的家么?他们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被撞死的事情了,今晚他们之所以没动手,很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己是坐着公安局局长的车回来的,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打公安局长的主意呀,若是他们看见自己没死,一定会打前身的父母,还有妹妹的主意的,那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把他们置于危险的境地!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这一隐患呢?——打!只有打上门去,把光头这只讨厌的甲壳虫给灭了,才能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牟平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可现在对上光头,胜负是五五开呀,况且自己为了救李苗还耗费了几乎全部的元气还有精神力,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可远没有达到巅峰,此刻主动出击打上门去,根本就是下策中的下策呀。”
他刚生出来的斗志一下子又泄掉了。
“哎,何不看看光头黑甲现在在哪呢?若是他还在李家湾没回来就好了。”
牟平静心感受了一下,发现他下在光头黑甲身上的印记还停留在李家湾方向。
他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光头黑甲没在家就好办了,他有强大的精神力,功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对付瘦猴、六子还有野狼这三个家伙足够了!”
他没有杀了这三人的打算,但抹除他们知道自己还没死的记忆还是能够轻易办到的。
他没等栗占元给他打电话,而是起身悄悄开门走了去出。
“啊——”
突然,他听到院子里传出了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