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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年三十。
季姝在家排行老大,父母逝世后年夜饭一直由她来操办。不到傍晚,季清和家中便坐满亲戚。长辈们围坐在客厅闲聊,另一侧,几个小辈嬉闹着满屋追跑,喧哗又热闹。
小孩游戏输了喜欢扯着嗓子叫吸引注意,大人围上去哄,付可今受不了,手一伸,将厨房的玻璃门半掩。她略嫌弃的瞥了眼门外撒泼的孩子,说:“你们家孩子真能吵。”语罢,她看向季清和,上下打量,犹疑着:“怎么你高中时就安静得可怕?”
付可今是在高一下学期转进江城一中的,进班第一个同桌便是季清和。
与季清和同桌的第三天,老师点季清和答题。季清和开口的那秒付可今才惊讶地得知:原来美女同桌不是哑巴!
后来和别人聊起季清和,才得知,她一向话少不爱社交,形单影只的。学校追她的男孩不少,但她从不理,只埋头学习,成绩自入学起一直是名列年级第一。
付可今话多爱热闹,季清和神秘又高冷,她自然将两人划分为两个世界的人,虽是同桌也很少交谈。若不是那件意外发生,她们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无法成为挚友。
季清和正帮张继宇摘菜,头也没抬地回她:“因为我基因变异。”
张继宇被她们逗笑,付可今凑过头去,笑容歉意:“张叔叔,真是麻烦你和季阿姨了。三十这种日子还要被我蹭饭……”
张继宇却怪付可今见外,直说欢迎,但话一绕,又语重心长地同付可今说:“夫妻之间的感情还是要好生维系,不要意气用事。”
付可今气呼呼地瞪向季清和,“你们基因变异的属性里还包括告密啊?”
季清和说:“他们逼问。”
张继宇解围:“我们好奇就问了问清和。”
谈起与符远南的争吵,付可今脸色都垂了下来,她有些委屈地抱怨:“他生气的时候我总会顺着他,而我生气的时候他看心情来哄我。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八年,我觉得他越来越不爱我了。”
一番话听完,张继宇只觉他们还是年轻,还想劝付可今几句。季清和却深知那两人
的脾性,手肘碰了碰他,压着声音说:“两个都是作精,随他们作去。”
张继宇笑笑,作罢。
门外,客厅里季姝的两个妹妹有阵时日没见姐姐,细致地问她身体康复状况。
聊完,妹妹不约而同看向厨房里张继宇忙碌的身影,笑:“夫妻感情经历一遭病痛后最能看出感情的真坚了,姐夫对你是真好。”
张继宇对季姝确实好。她病时,季清和因工作照顾不多,前前后后都是张继宇忙碌,半路夫妻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
她们又聊起季清和。
妹妹说:“清和现在多有出息,我出去说是她的小姨脸上都有光,别人羡慕死了,求着我要清和的签名。”
季姝却神色淡淡,没接话。
妹妹也说:“清和现在是大明星,国际超模。”之后,压着声音细细说了句:“比那个野种风光多了。”
另一个跟着附和,季姝仍不语,捧着茶杯沉默着,手心滚烫。
菜接连上桌,人将大圆桌围着坐满,热热嚷嚷地开启年夜饭。
饭至一半,家里又进来了一人。是季清和小姨的儿子,他因有私事,晚到,进来后便赚了一室的视线。
付可今本在给小朋友们倒饮料,见到他,手差点一抖,洒了一桌。
她盯着来人,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质问季清和:“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你家还有这种好货色?!”
季清和正夹着菜,闻言抬起头看表弟。
表弟身得高,183,长相俊朗,现在在戏剧学院读表演。表弟小时候与很粘她,后来她出国工作,联系便渐渐少了,偶尔家庭聚会才见一次。曾经追着她叫“和姐姐”的小小孩,不知不觉已是大男生。
表弟见到季清和,抬手同她打招呼,叫了声和姐姐。
季清和朝他笑笑,倒是淡定,反观身旁的付可今内心被一句“姐姐”叫得内心澎拜。
“又帅又奶。”付可今评价。
季清和却不以为意,不经意瞥一眼表弟,问付可今:“很帅吗?”
付可今惊讶了:“不帅吗?”
季清和又去看一眼表弟。标志是标志,但,就,“还好吧
。”
付可今唾弃她的审美,“你表弟这种单眼皮酷拽帅哥现在最流行了,超模能不能跟点潮流。”又说清和:“我知道了,你啊,就喜欢浓眉大眼的双眼皮帅哥,像白——”
智商归位,剩下的两个字被付可今活吞进肚子里。怎么又提起不该提起的人,她笑得尴尬,很僵硬地转移话题,“白,白菜最好吃了,我吃点白菜。”
语罢塞自己一大口绿菜叶。
一旁季清和神色自若,并未因付可今的失言有什么波动。只是夹菜的时候,有一霎那间,脑海里晃过白嘉树的脸。
小姨在桌上炫耀着儿子:“他最近报名参加了个叫什么101,选秀节目,过一阵子就能在电视上看见他了。“
表弟纠正:“妈,那是网络综艺,上不了电视的。”
小姨:“反正是亲戚的都给我儿子投票!”
付可今这个毫无季家血缘关系的可来劲了,举着手喊:“阿姨我冲,我绝对拉我一家老小冲!”
逗得一桌都笑了。
年夜饭完,亲戚们坐了会儿聊了一阵便散了。离开前,付可今抓住表弟非要他一个签名。还问他:“我现在开始粉你,等你以后顶流了,我是不是就是老粉了。”
季清和受不了她的花痴,将她紧握着表弟的手给一根根掰开。放表弟归家。
人都走了好久,付可今还捏着白纸坐在沙发上看,努力分辨那弯扭地看不出笔画的字。“乔,乔什么?”
季清和看不下去:“乔砚。”
付可今激动:“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他以后会大火。”
季清和:“………”
这边说着,门铃忽然又响起。付可今急匆匆起身,“是不是砚弟弟忘带什么东西啦?”箭步向玄关冲去给来者开门。
“砚——”
付可今的声音忽然截断。
季清和因疑惑,探身向玄关看去。门外,风尘仆仆而来的符远南,沉着脸,手撑着门,凝着眼盯着付可今。
符远南的身侧还有个人。
他身形颀长,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一束明黄的光线里。是白嘉树。
她一愣。
别人追妻火葬场,
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