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讲的经历,听得马川一会靠近一会远离,老学者则是皱着眉,一直在想什么。
陈陈说完,营盘里鸦雀无声。过了一阵,老学者呻吟道:“你看......我想那鬼三尾是个怪物......”突然一拍脑袋,连忙翻开几页书,一边说,“人脸蜥蜴身的怪物,我有印象,特别是这种奇诡玩意儿,通常都和传说里的鬼怪有纠葛。”
老学者翻书,指着画和字,突然道:“看看,上边就有提到。”
陈陈和马川连忙凑上前。泛黄的纸面上简单地勾勒出一只长着人脸的蜥蜴怪物,它正盘踞身子朝一个地方观望,四周的天是漆黑一片,而他底下的子民向他朝拜。
老学者说:“书上说类似蜥蜴,但不是蜥蜴,大小有二丈,是黑鳞,皮可以冒鼓,意思是说它身上可以敲击打鼓的声音。”他想了想,“这只是简单的描述,但在其他书籍里,又有提到过几个版本,——也就是陈陈小家伙说的神话。”
“记载中,传言有一帝,一帝乃令鼍(鬼三尾)先为乐倡,鼍乃偃寝,以其尾鼓其腹,其音英英;又提,鼍(tuo)控与夜,罚与游,说是掌管黑夜,惩罚那些擅离职位的人,让他们终身无法享得黑夜,或是永远不停歇地干活,后来因为触罚一帝所制定的刑,被赶出神渊,沦落在大荒。据说他力大无穷,仍有控制黑夜的能力,以食人为生,而击鼓的尾也被它在大泽所食的大蛇代替。”
马川吐出一口气,道:“如果这样的怪物真的真实存在,我可不敢想象该如何面对,王朝一定会有一场艰难的战争。”
陈陈心说那可不是,他的原本剧情,就是黄起敏控制了鬼三尾,攻破了外城的高墙防御,再利用穷奇刀的声势,纠结四方势力逐一攻破,用以完结这个世界。但不知怎的,外城的统治莫名奇妙被推翻,他的世界的格局,也慢慢变得开朗,不在他所预料的范围内了。
陈陈说:“书上描述的大体都没有错,我曾经碰过鬼三尾的鳞身,会发出沉闷的响声,不知道是不是鼓声,但我看《畏兽图》所画所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受子民朝拜,壁画中记载他成了氏族的首领,但后来它经历了一场大战,受了重伤,回来之后,竟然自己生下了自己。我想知道的是,这场大战到底是什么大战,它去了一个地方,到底是去的哪里。”
马川看着老学者,显然他也很想知道,这鬼三尾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老学者摇头,皱着眉思索,慢慢道:“难说难说,漠北的传说神话错综复杂,说法不一,要想仔细弄清楚只能剥丝拆茧,一层一层来。”
老学者站起身,负着手,在那慢慢踱步,思索道:“漠北的墓......漠北的传说......”
他走到羊皮图卷前,看了一阵,突然道:“漠北的图并不是全的,难就难在这,而且在漠北的上方,更有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随后摇了摇头。老学者没有说下去,陈陈心里也清楚。他的世界里,会存在超乎常理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曾经一笔带过了,只记得黄起敏开始治愈大鸟的祝余花草。
想到黄起敏,陈陈差点跳起来,他一拍大腿,大叫:“想到了!我知道该去问谁!”
老学者吃惊地回头:“问谁?谁还知道?”
陈陈说:“黄起敏!”
马川疑惑道:“黄起敏?开始见你你就在提黄起敏,他是什么人?”
陈陈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只是,认识他。”老学者忙上前,问:“那他是如何知道的?”
陈陈说:“他曾经引出过鬼三尾......”他没有说黄起敏把它打得死去活来,他怕老学者和马川接受不了。
老学者这下更吃惊了:“他如何能引出鬼三尾......那只怪物?”又忙点头,“对了对了,能引出,就一定知道方法和来历。”
马川问陈陈:“那我们去哪可以找他,顺便带一些漠北的特产烧酒。”
陈陈苦笑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哪,但我能肯定,他一定在背后观察我,我从墓里出来的时候,连上衣都没有,还少了一只鞋子。我后面醒来,衣服都干干净净,还穿着崭新的毡靴,马川说我一来客栈就这样,除了黄起敏,我想不到是谁。”
老学者忙走出营盘,天色早已暗得不见五指,他扎了捆火把,要往山下去。
陈陈一惊,马川连忙喊:“您要去哪儿?”
老学者头也不回,一边往下走一边回答:“陈陈小家伙说,那起敏在背后观察他,现在指不定来山上了,我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马川和陈陈赶忙出去把他又架回来,陈陈看着病急乱投医的老学者哭笑不得。
在营盘里,陈陈耐心给老学者解释:“我说的背后观察不是真的在背后看着我,而是在暗处注视我的一举一动。”^_^马川点头,也说:“我们应该以逸待劳,您学识渊博,不是说要一层一层分析吗,您是主心骨,还没分析就乱了,我们也只能像个没脑袋的大鹰,乱飞乱撞了。”
“也是。”老学者从腰间取下扁酒壶,他看着陈陈和马川,一举:“喝酒!”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陈陈正准备豪迈接过,老学者手一缩,又捆在了腰间,嘴里念叨:“小娃娃喝酒要不得,伤身子。”
老学者一声长吁,站起身,他走到正侧的羊皮图卷前,招呼马川和陈陈过来。他指着羊皮图卷上一侧宏伟建筑,道:“你看,这儿是王城,离漠北太远,能考究的东西太少了,不提不提。”他又往上移了移,“这里就是那片大林,长在海上的林,往它东边走就是大泽,还有这里这里,大燕、东胡、西夷......不得不提一下东胡产的骏马和玉珠,那可是数一数二,顶呱呱。”
陈陈刚想提醒老学者说正题,看到马川早打好了噤声的手势。
马川在陈陈耳边小声说:“别打断老学者,让他慢慢说,会绕回来的。”陈陈看着自言自语的老学者,只能点头。
“那里的马啊,一骑上去,我就恨不得睡在它的背上,对!还有玉珠,跟枣子一样大,几年前替那里的牧民打了一只白狐,他们的游牧长感谢我,送了一颗给我,后来换了好几牛车的酒,我喝不完,每顶大包都送了几坛,他们知道送我的珠子换了酒,都替我不值,但是我又没少什么,也没啥值不值的。”
老学者又不说话了,他看着图,在思索。过了一会儿,他手指往回移,指在了那片大林的位置。
他说:“漠北有神的传说,你们俩知道这片林的神传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