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怪鱼内腔结构确实很奇怪,不过很大,找出口应该是很费劲的。周围的气味并不好闻,等到逐渐适应了,陈陈的眼睛才不这么酸不这么涩。他慢慢能自己走。
陈陈让马川将火折子靠近内壁。微弱的火光显出还在蠕动的内壁肌肉,奇怪的是,这些肌肉里面还卡着一些硬邦邦的石块,看这模样像从肌肉里面生长出来的。结石?显然不可能。
陈陈把马川的火折子拿过来,使劲吹了吹,火光大了不少,不过摇晃着,看这架势,很快又要成为火苗子。趁着这个档口,他赶紧将火折子凑到石块前。
石块不仅是硬邦邦的,还是黑乎乎的,上面像敷了一层干硬的淤泥。火折子熄了。陈陈和马川互相看了一眼。马川问:“有什么问题吗?”
陈陈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奇怪这些石头是从哪来的,如果是结石,这上面怎么会有这样一层泥呢?”他抬头看了一圈,这样的石块还不少,有大有小,有的还像横梁那样连在了一起。之前看到的有棱有角的黑影子估计就是这些石块了。
见马川也在思索,他又说:“结石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身体里长了一些碎石头,简单来说就是器官生病了。要么在肾里要么在胆囊里,不过都是些没有规则的、零零散散的。你看,现在这些石头虽然是一块一块的,但大多有规则,像——”陈陈想了想,“对,建筑的断壁残垣。”
马川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得试一试。我有初步的想法,说出来你可能难相信,”陈陈又吹了吹火折子,他靠近石块,借来了马川的刀。
那把刀是钝的,是布扎木的那一把,他拿在手上试了试合不合手。布大侠果然是布大侠,陈陈心想,本事也有,造刀的造诣也高,用料虽然普通,但构造十分独特,无论是高矮胖瘦、左撇子还是瘸子,用起来都挺称手的。
他得自己有一把武器了。正想着,马川对他说:“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陈陈把火折子还给马川,示意他先等会儿。他摸着石块的棱角,干硬、不刺手,完全是覆在上面的,像分泌了一层保护物。他心里有了底,像木匠推木屑那样用刀从石块的底推到角。
刀钝了,反复几次没什么效果,然后用刀刮了刮有裂痕的硬泥,吱呀呀的发出一阵阵难听刺耳的刀刮声。四周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吞水和蠕动声,陈陈担心像抓挠墙壁刺耳的刀刮声引来可能存在与他们相连的器官里的怪东西,用的力便谨慎起来。
如他所料,并不十分好刮,和凝固的水泥差不多,他吁出一口气,放松了一下发酸的手腕,接着转手抓住刀柄,换一个好使劲的姿势,用刀把敲了敲。陈陈的虎口发麻,才勉强敲下来一些碎渣。他捻起碎末儿闻了闻,忽然皱起了眉:“这是海泥。”
马川见陈陈表情不对,也捻起一块碎渣闻了闻,他显然对这样的事情不太敏锐,也没闻出什么异样,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陈陈点头:“这是海底深处的淤泥,形成的环境有点复杂,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海,顶多算个沙海,这泥是从哪儿来的?而且覆盖面这么大,又那么厚,在海泥里打了几个滚都有可能,显然不是巧合。”
他走到一边,在所隔不远的、较小的石块上摸了摸,凑上火折子。也一样,上面覆盖了一层海泥,只不过面积没有那么广。一连看了几个,都或多或少覆上了已变得干硬的海泥。
陈陈又走回来:“一样的,都有这一层泥,不是巧合,到底怎么样,得把泥敲干净看看那石头再说。”
陈陈接着敲。好在已被敲出痕迹,不过速度还是很慢,马川不想把时间耽误在这个上,上前接过刀,三下五除二就敲掉了一面。
陈陈喊停,他凑上前,拿火折子对着,火苗子不亮,又吹了吹。等火光盛了一点,他才勉强看清,那石壁上的一面竟然凿了什么画。
什么画,这是他的疑问,确实看不清,不是因为太暗,而是因为那画被侵蚀得模糊一片,比低分辨率的照片都不如。简单的一面是看不出什么的,看那个凿刻的线条有纵向延伸的痕迹,显然其他几面被海泥覆盖住的地方也凿刻了什么。
他叫马川继续敲,还提醒他全部敲完。马川没有敲,他用钝刀的刀尖沿着干硬海泥裂开的断痕挑进,然后撬开,至少比敲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等到石块逐渐显露原形,陈陈倒有些吃惊了。那个石块,分明是一个石制的立方体砝码。这里有砝码?墓葬遗迹存在的砝码怎么存在怪鱼肚子里?通常的砝码也就一个拳头大小,现在所见,比巴疯子的脑子还大一个圈。怪鱼的肚子里存在一个遗迹?陈陈摇了摇头,太悬。
马川等着他说下去。陈陈道:“我是怀疑这怪鱼吞了一座建筑,你看沙海附近哪里有建筑,要么是沙海外的,要么是沙海底下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沙底下的建筑算得上失落的文明了,史前考古学就是考究严谨的史料把埋藏在深处、暗无天日的文明挖掘出来。按我们那里的说法,这就是个大发现。”
马川听得认真,陈陈知道他听不懂。